赫爾佐格與凱奇的變奏曲

——這不是Herzog？這才是Cage？

如果事實如赫爾佐格聲稱的那樣，他通過《吸血鬼諾斯費拉圖》和「正統」的德國文化（電影）聯繫上了，那麼，他則通過《壞中尉》與美國電影，尤其是美國形態的黑色電影，建立了無法分割的血脈關係。有趣的是，這兩部具有「重要意義」的作品都是翻拍片。二者在herzog的作品譜里，佔不到足夠大的份量，它們更多的、更適合作為整個譜系的美妙調劑品。

與拍片的瘋狂行為不同，面對類型片時，herzog遵循類型片的基本準則，甚至帶著「該如何將這種類型片發揚光大」的初衷。他保留、發揚吸血鬼電影中的「幻想、幻覺、夢境、噩夢、幻景、恐懼以及必不可少的神話」，黑色電影的「陰森可怖、前途莫測、『蛇蠍美女』、法制與犯罪共融」等特點。有一點不同的是，他在《諾斯費拉圖》中刻意向茂瑙致敬，而宣稱《壞中尉》與原版一點關係都沒。
好吧，姑且認為《壞中尉》與原版無多大瓜葛。鑒於herzog的德國背景，對茂瑙、弗里茨•朗的尊敬，以及他對美國中西部地區的無比熱愛，看上去，他實在太適合拍攝一部「德國表現主義的視覺手法與美國黑色追緝令的聳動情節的衝突結合」的電影了。凱奇與Eva Mendes驅車行駛在夜晚的紅燈區，情節並不獨特，不過卻讓人輕易聯想到錢德勒的話：「街道上儘是比夜晚還要黑暗的東西。」 警官特倫斯•麥克多納（凱奇飾）麻煩纏身，終於有一天，他好事連連：案件偵破、惹怒的嫖客不再糾纏、賭博的債務一筆勾銷，如此戲劇化的情節是herzog以前的電影從來沒有的。06年《重見天日》的好萊塢式結局，主要基於主人公原型的事實設計。只有蜥蜴（如果是蜥蜴的話）等特寫鏡頭出現時，片子才露出點赫爾佐格的靈魂，但這些點綴顯然不緊要。與整體陰暗格調匹配的幻覺畫面，並不是一定要選蜥蜴，herzog的選擇，詭異而並不意外。

通觀全片，片子保持著herzog少有的敘事速度，多處前後呼應的細節更是herzog少見的狀況：刻意製造戲劇衝突。它不是一個失敗者的故事，壞警察的結局設計，使片子成了一部明顯的諷刺劇。他很忠實於一個類型電影（美國電影）的要求。

難免有Herzog的粉絲會驚道：「這不是herzog！」並又懷念金斯基與赫爾佐格聯袂的時代。不過，赫爾佐格的「墮落」讓早年Cage的擁躉者一片喝彩：「這才是Cage！」Herzog擁抱了一下美國，在《史楚錫流浪記》中的荒涼景像都被herzog視為對美國的謳歌，那這次可不是簡直，是絕對的一首讚歌。
數十年拍著神秘叢林、與神秘叢林關聯的人物、各種狂熱夢想的故事，看上去herzog要拍一輩子了；Cage這些年拋掉早期的神經質，在一堆爛片裡享樂，全然不顧名譽、口碑，粉絲哀嘆著，他樂此不疲，愣是一點浪子回頭的樣都沒。此片的出現，像是一個意外，不過根據他們的性格：從來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就並不意外了：這依然是Herzog，Cage一直都是C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