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勇氣，請站出來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香港多了中國人這個族群，是經過了八四年後多年的消化、磨合與適應。別過京奧，那史無前例的開幕式教人民眼前一亮，後承運動軟實力超越美國登極，不止一時為汶川地震來個轉移視線且短暫的降溫，更讓中國人站起來的表象越過那日漸模糊的邊境，來到香港，無疑部份人較過去適應這個曖昧的身份認同。


時至今天，不過一年多，且不理時刻清醒，認清愛國必先廢黨概念的人，如何詮釋香港人身份，但多了人願意稱道自己為中國人卻是不爭的事實。那我們是否應該贊同回歸後洗腦式的國民教育呢？未來通識科更改課程，加入更多國情了解內容後，文化政策如何改變香港的組成成份，難以預料。但暫且可推算的，是身份認同轉變多半是基於中國的經濟能力與香港有邊緣化「表象」的此消彼長，與受中國一時成為世界領導的錯覺影響，皆是一時鼓動的後果。那麼能否維持下去嗎？且看去年紛爭不斷的聲音，就知道那蜜月期的「表象」不復存在。


《不敗雄心》談的是曼德拉為南非總統時期，面對長久以來的種族矛盾，他如何透過運動去鼓動人民承認一個國家的一段故事。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卻於他在位期間出現了一點曙光。原來國民討厭種族隔離政策象徵的欖球，但世界盃一舉國盛事與奇蹟般的勝利，卻成功填補上了種族間的空隙，拉近了不同人種的距離。


香港與中國的問題比於南非之上，還只是身份認同與政治體系的矛盾，不至於種族隔閡下不了止的暴力衝突，時至今日，社會和諧依依無期，遑論有資格談「法律不容許人民行為嚴重干擾社會秩序，破壞社會安寧」。說話之同時，為政者該多考量事實與時勢，我們的警衛局長能夠強烈譴責這全球罕見溫和的示威者，絕對是幸運與奢侈的行為。若其他國家只有像我們這樣的示威者，應該會感恩同時又覺詭異。試問當時曼德拉可以譴責什麼人嗎？他又可以只顧黑人利益，如中國不少外族政權，行使高壓政策報復嗎？過去陷自己入絕境的人，他們一一成為新生的南非國民，成為非關注不可的一個社群，為政者要做的是「儘量」聆聽國民的聲音，沒有階級限制。


這就是政權的差異，也是為何中共與港府都不值得信任。


電影中包含了不少政治手段，如電影主題利用運動去團結人民，這本身一個最行之有效的手段。但除此之外，曼德拉善待遺臣與當日欺壓自己的白人更是重要。透過運動，曼德拉希望欖球這個白人專屬的運動可以作為種族融和的第一步：保留「跳羚隊」是尊重白人的表現，旨在消除他們怕被報復的焦慮與恐懼。又欖球隊不但於社區宣傳，令新一代愛上這個運動，藉此建立了新政權親民的形象。當然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贏得世界盃，成為國民傳頌的傳奇，以此喚起人民的歸屬感，承認黑白結合成的彩虹之國一個南非。


同樣手段，不同政權也懂得耍，問題是用得漂亮不。曼德拉理應是種族隔離政策的終極受害者，於獄中活了接近三十年的光景，但他第一步走的就是寬恕，望以此拉近人心的最大力量去告訴白人，也告誡黑人，我們同處一國，定要互相忍讓，和平共處。他願意犧牲自我，成全國家，這完全擠出了個人主義的政治家，教人不自覺淡化了他行為背後的政治色彩。在位者有親民形象，又願意犧牲自己，縱然會有任何事背後都有政治考量的陰謀論，但國民也會願意追隨這樣的政權，共建社會和諧。那不是一朝一夕石爆而來，而是他們都感覺到－－尊重二字。


固然這電影的主題是種族融和問題，但既然題為《不敗雄心》，原字西班牙文意為不敗的勇者，同名詩作內容也是描述一個堅毅不屈的靈魂。若以題論之，電影應該主談曼德拉的獄中鬥爭至獲釋的歷程，但對曼德拉的心理描寫卻著墨不多，全片也只見曼德拉一次愁眉不展，故不敗勇者的名涵好像落了在欖球隊長麥迪文身上，他身體力行鼓動隊友永不言敗，得到勝利。看在觀眾眼中，他戰勝了實質的挑戰。這個落差，教我們不明白為何電影要兩度以曼德拉之口說出詩句「我是靈魂的隊長」，因為我們實在看不到角色的內心交戰。


是這樣嗎？其實這電影應該採取了間接描寫的手法，以摩根費曼與麥迪文兩者互相襯托去描述兩位主角心理層面。由身邊的人證明的才最亮麗的自己。隊長一而再再而三的尋問：為何曼德拉可以抵受到這樣的折磨。他不斷嘗試了解曼德拉於獄中的生活，他希望知道是什麼助曼德拉一路走過來。而曼德拉則不斷感謝隊長是國家的英雄，立下團結國家的不朽功勞。藉此二人互相褒揚歌頌，雖然對人物角色的描寫較淡薄，但我們仍然感受到何謂勇者。這是電影成功的地方。


當然不可遺缺的，是對種族融和的描寫。近身保鑣由互不信任，到無分彼此打起欖球；隊長之父由憎惡黑人、質疑新政權到視兒子為國家英雄的驕傲，當中他們全家包括黑人家傭一起到現場看世界盃賽事，是全電影最能觸動我的一段。果然奇連依士活處理這種人與人之間感情的技巧，還是教觀眾無不熱淚盈眶，波動的心情非一時三刻之能平伏。


雖然今天南非問題依舊，但這電影卻告訴我們要做還是做的到，只要我們都是不敗的勇者。但教人心苦意冷的是我們身處之地的政府，又有嘗試解決各階層間，甚至與中國之間矛盾的心嗎？有勇氣面對市民大眾嗎？就算有，也恕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