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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又來--Spring, Summer, Fall, Winter... and Spring

春夏秋冬又一春/春去春又来(台)/春夏秋冬(港)

8 / 87,631人    103分鐘

導演: 金基德
編劇: 金基德
演員: 伍永秀 徐在英 金永敏 金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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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羽

2011-02-25 23:05:13

春夏秋冬又一春


門開,湖水靜謐,中央一寺止於水上,鏡頭拉遠,並無牆,只空空之下生出一門,樹吐新枝,萬物生長,春至水暖,小僧下水,見魚游於水,好奇,捕之玩耍,系石於上,見有異,興奮,又逮青蛙,小蛇等試之,屢試不爽。老僧見此,將石頭繫在小僧身上,石頭繫上沉重,老僧的教誨如語成讖。

花開門外,有客自遠方來,小僧長成少年,划船過門,門外少女蒼白纖弱,一身布裙方知夏,蟬鳴,魚游水動,心動。少男少女朝夕相處,有情有欲。春病夏愈,女子去少僧追去。

門再開時,已是秋天,湖面之上楓樹的葉子已經變紅,美的觸目,自古詩人多悲秋,隱隱的總覺得有什麼要失去了,依舊是那麼靜的湖水,老僧划船歸來,帶回了一隻白色的貓,翻開包裹著食物的報紙,看到一條追逃的消息,返回屋中拿起徒兒的衣服縫補起來。他回來了,帶著折磨和鬚髮,火焰如秋葉,廣天一夜,暖如血。老僧取墨,用貓尾蘸墨在木板上寫下般若波羅蜜心經。男子萬般苦痛,在紙上寫上閉字,欲止住呼吸藉以關上心,撲滅火,止住水,老僧將徒兒救下。教其用刀刻下心經,每動一刀,恨減少一分,心靜下一刻。警察來了,老僧划船去接,可當警察將帶走徒兒的一刻,老僧那一眼,令船巋然不動,寺在旋轉,門在旋轉,心如止水,可水不可止,是情,老僧瞭然,收拾好衣物,像是做好了準備,去了。

雪落進門里門外,冰封冬季。男子歸來,斷髮,換上僧衣,供上佛像,一女子送來一男嬰,落入冰水離去並非本意,只剩二人。

萬物再次在春天復甦,男嬰長成男孩,如男子小時一般,好奇玩耍。男子如小時一般繫著石頭,抱著佛像登到山頂。

 

金氏的電影裡總是靜謐唯美的畫面,沉默的人,幾乎很少的對白,弓中女子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僅在那奇特的卜算儀式後對著老者耳語。仍是隱語,如片中總是充滿隱喻。他不是要宣講,不是要解讀善惡是非,倫理宗教,而是在關懷、思考,每一部電影都在殘酷地掀開靈魂的那個傷口,埋得最深的慾望,可能生出的罪惡美醜,無聲的暴力和希望的救贖,那些如春夏秋冬又一春般不可抑制的慾望和情感,無能為力的遺憾和對個人侷限性的命運的關懷,情乃魂,欲為魄。像是在演繹輪迴,實則生生不息。春夏秋冬又一春至,萬物生,七情六慾生,有欲有求有妄有恨,有情有悲有不捨有痛。欲如水,潤助榮,縱致災,可移而不可止,情如山,寧靜,沉重,如生之序,巋然不動,生生不息。那扇空空之下生出的門,是意念之門,真正的門在人的心裡。金氏的電影雖然有佛性的光,但卻不是教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片中老僧最後自焚,唸經刻字修行都可移欲,而情(善)在,不可皆空。影片末尾暗示著老僧可能有和徒兒一樣的過往,希望他不再重蹈覆轍,用沉重教他認識石頭,可有些事情無可逆轉,如片尾那長大的男嬰變成孩童後和小僧一般頑劣,真是如《幽靈船》一般可怕的惡的不可逆的循環往復嗎?可是哪個孩子小時不頑劣呢?誰不是磕破了皮才第一次認識疼呢?反而是順其自然吧,其自然教之。循環往復的是萬物。

不如這樣想,其實我們只有短短的一生,縱真有孟婆湯,天堂或者來世,獨在極樂的天堂卻有人間的牽掛又怎會極樂?喝下孟婆湯忘卻一切牽掛再降生到來世,你還是你嗎?

天不可知,命不可測,有限,知其不可而為之,盡人事而後聽天命,有愛便已解懷。

 

最後僧只是背著沉重的石頭抱著佛像努力向山頂攀爬,我想起加繆在他的《西西弗的神話》里說:

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鬥爭本身足以使一個人心裡感到充實,應該認為,西西弗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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