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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的琴--The Piano in a Factory

钢的琴/ThePianoinaFactory

7.4 / 1,572人    119分鐘 | 105分鐘

導演: 張猛
編劇: 張猛
演員: 王千源 秦海璐 張申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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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鐵

2011-07-20 09:05:41

工人階級的最後輓歌——鋼的琴


我的房東是北京棉紡廠的老員工,每次收房租除了對衛生狀況發表點看法就是喋喋不休的跟我講當年棉紡廠的事。因此我從側面也知道了棉紡廠的一些光輝歲月:北京東部最大的企業,如今的慈雲寺遠洋天地,住邦兩千一直到十里堡東邊都是棉紡廠地盤,當年以進棉紡廠為榮,工作服傳出去特別有用面子,單身男女在社會上更是搶手貨。

農村的我家裡跟工人沾邊的就是我舅舅了,當年姥爺花了小兩萬把舅舅買進縣城最大的工廠做工人(其實姥爺一直想讓舅舅做醫生,可舅舅偏偏讀書就頭疼),在村子裡十分風光有面子了一把,後來我舅媽「攀高枝」找到我舅舅。

工人階級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三年前的《耳朵大有福》呈現給我的是一個懦弱,可愛的工人伯伯,與宣傳畫裡那些肌肉男的工人伯伯比失望很多。我覺得工人就應該是王進喜,老孟泰這種的,王大耳朵顯然不是我心目中的工人。

工人是啥樣的?有血性的,有力氣的,有本事的,有手藝的……小學初中課本都這麼說的。

最近閒來無事查勞動模範,想找回些工人的事蹟,可翻來覆去看工人還是王進喜,老孟泰,從李素麗開始服務行業已經全面超過工人老大哥了。也是,工廠都沒了,哪來的工人,哪來的工人模範。

《鋼的琴》講當下,卻處處敘述工廠昔日的輝煌。留蘇的汪工,有著當時特殊的工人知識分子派頭,工廠裡的洋派,女青年絕對的偶像。現在,卻在為兩個煙囪奔走,我相信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應該都在煙囪里,煙囪倒下,工廠徹底倒了,看著煙囪倒下的工人的輝煌也徹底散去了。特別注意汪工作鋼琴時候的細節,記錄數據,畫圖紙……這些對於他來說是否能找回到昔日輝煌的影子呢?

季哥當年應該是個非常棒的翻砂工。開始有點奇怪,季哥在幾個人裡面無疑是混的最好的,可為何還要跟他們一起瞎鬧。後來覺得,他們骨子裡其實還是工人,別看現在不做了,可還是工人,提起工廠的事情依然手癢癢。在被警察臨帶走前,依然檢查了翻砂質量。這可能是季哥這輩子最後一次翻砂了……

其他幾位的看似小人物,卻地地道道的工人底子。開工第一天,二姐夫拿飯盒出來熱飯,燒茄子。多麼快就回到了狀態,這才是真正的工人。

陳桂林我相信他出生時應該是他父親這輩子最風光的時候,是高唱「咱們工人有力量」的時期,可以想像當年他父親雄心壯志給他其名陳桂林的神態。可以想像這位今天有點痴呆的老頭當年是什麼樣的精氣神。煙囪被炸了,陳桂林父親也隨著去了,一切好像都有天定。

說到這,做鋼琴本身已經不再重要,鋼琴製作的過程其實都是這些技術能手重新歸位的短暫時刻,在這個短時間裡他們彷彿重新找到了尊嚴,精神。鋼的琴聲在破舊的車間裡迴蕩,彷彿是古老的工廠最後的輓歌,影院響起掌聲,所有人一起看完字幕。確實應該感謝張猛。

耳朵大有福之後,我看了記錄片《鐵西區》,最近又在「楊海鵬在上海"的部落格看到兩件事「「忍者神龜」:十年前去鐵西區做下崗調研,聽過這樣故事,工人全家下崗,生活無著,妻子去洗浴場做皮肉生意,丈夫用破自行車駝她至場外,妻子入內,十幾位大老哥們兒就在外面吸悶煙,午夜下班,再用車默默駝回。」

「那時,深秋到東北,披個軍大衣,裡面裸著的婦女,也是讓人心酸的一景。在車站,碼頭,他們攔住你,突然展開大衣,露出身體,用東北話說:「大哥,過性生活不?」」

說實在的,我們欠工人一個道歉,感謝張猛以這種方式提醒了我們。

房東說兒子不願意聽他的光榮歷史,工人當下已經成了貶義詞。

我舅舅的工廠前幾年改制承包給了個人,去年還上了市,只是收入越來越少,舅媽也開始抱怨舅舅不能掙錢了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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