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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The Flowers of War

金陵十三钗/TheFlowersOfWar

7.5 / 56,313人    146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劉恒 嚴歌苓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保羅薛納德 倪妮 張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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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veronland

2011-12-23 03:16:45

觀金陵有感——我的憤青、熱血與三俗,就是不文藝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看完電影就想著要寫影評,一定要寫,陸陸續續寫了一大通,一向喜歡看豆瓣的影評,這回也忍不住和大家論論道了。
(1)看完之後就激動了,於是……
      昨天看完電影出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說這電影在國產片裡面可以打100分,奧斯卡不能拿獎真是沒天理了。然後我懷著不能平復的心情想到豆瓣上找一些共鳴,結果發現豆瓣上的人們都板起一副面孔開始談形而上,就好像你吃到了非常美味的牛排,別人卻告訴你這牛不是產自普羅旺斯的,所以不夠完美。於是憤青的勁頭又上來了,一定要把自己對片子理解說出來,論論道。

   什麼樣的電影才算是好電影?這個問題的答案估計就夠寫一篇大論文。但對普羅大眾來說,其實原則很簡單:大家喜歡看。對像我這樣的普通青年,你整一個文藝的片給我看,真會讓我生不如死,因為看不懂。大家喜歡看,必然是能看懂;什麼樣的電影大家能看懂?講一個故事大家就能懂。不管導演想表達什麼情懷,演員想展示什麼風采,攝影想構出什麼畫面,我們首先要看的是一個故事。故事才是骨骼,故事才是世界觀,故事才是讓觀眾能進入情境的大門。如果整部影片講不好一個故事,那觀眾要嘛睡覺要嘛發笑,故事的基礎打不牢,觀眾就不會相信這個故事,不相信就不能認同電影要表達的東西,那麼導演就是白折騰。

    金陵的一大優點就是故事好。在一個極端的環境中,一個流浪漢假扮的神父、秦淮河妓女們和教會學校的女學生們會用什麼行為去應對生死的考驗,她們的內心在戰爭的殘酷力量下會發生什麼變化,她們的靈魂會迸發出什麼色彩?這些組成故事的要素,也都是矛盾衝突的來源。為了講好這個故事,必須充分的真實,越是矛盾激烈,故事越要真實,否則電影的基礎就崩塌了。所以老謀子苦心地把握每一個細節,又把所有細節按精心設計的邏輯組織起來。所以方言要真實,服裝要真實,談吐要真實,戰爭的環境要真實,人物的反應要真實,最終在矛盾到達頂點時,人物的心理變化也就水到渠成,觀眾也才能認同人物的行為,與人物產生共鳴。

    當故事說好了,再加上各種關於人性的命題就順理成章,觀眾們被故事的情節引導著,被迫面對一個又一個命題:作為約翰,是應該逃走還是留下保護女人和孩子?作為妓女,是應該自保,還是給女孩子活下來的機會?豆蔻該不該為了浦生臨終前聽秦淮景出去找琴弦?陳喬治能不能不去司令部?李教官為什麼可以走卻不走,留下來保護教堂?隨著情節的發展,觀眾不斷地推測人物們會做出什麼選擇,人們總有這樣的好奇,與此同時也問自己會怎麼選擇。但這些問題太難以回答,於是我們體會到主人公們的無奈和無力,我們看著他們的愛與恨,看著他們或走向重生或走向毀滅,看到他們之間、他們與我們之間用生和死建立起來的紐帶,影片會結束,但這條紐帶卻長存於心,帶我們重溫那一個一個命題,反覆追問自己的選擇,人性就是在一個又一個命題前做出的選擇。一部片子做到這層就有了多重的回味,不再是看過即扔的快餐電影了。

    作為聲光的展現形式,電影有不同於書本的畫面魅力,攝影師出身的老謀子應該是畫面表達毫無爭議的翹楚。在這部片子中老謀子不惜筆墨地展示,灰暗色調中的色彩,多處的慢鏡頭,具有象徵意味的畫面,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影片開頭四處瀰漫的煙塵,傳達出混亂、壓抑、迷茫的感覺;國軍弟兄炸坦克的慢鏡頭特寫,讓我們看清每一顆子彈是如何擊中人的肉體,看清了子彈的強大與肉體的脆弱,鏡頭放大了死亡的作用也凸顯了抗爭的絕望。李教官帶領教導隊掩護女學生那段,士兵們看著女孩們跑過,女孩們也回頭看著那些士兵,這時眼神的交換也是希望與絕望的交替,也是性命的託付,於是才有後來李教官的那句話:保護好這些女孩,別讓他的弟兄們白死。在影片的後半段,不斷出現的教堂彩色玻璃窗也是點睛之筆,在前半段營造出灰暗絕望的氣氛後,那扇窗簡直唯一能安撫心靈的符號,教堂中的人們看著那扇窗,彷彿看到自己的靈魂,它不受外界的侵蝕,它是黑暗現實唯一的寄託,它是通向拯救的唯一道路。、

(2)看完第二天繼續激動,於是……

    這兩天又看了很多影評、各種報導,腦子了也一直過金陵的一段段情節,不能說金陵很難懂,但很多地方確實充斥著模稜兩可的標準:一方面看去覺得不夠完美,另一面看去又覺得合情合理。固然完美的影片是談不上的,完美的感覺倒是有可能,所以有的男人們看完會罵沒邏輯,有的女人們卻哭成個淚人,只不過要求不一樣。我自己心裡也好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理性得刻板還有點自以為是,一個感性得熱血還有點憤青,打了三百回合之後我也大概把電影從頭至尾縷了兩三遍,終於把這兩種聲音和諧地統一了。

    對於金陵評論的理性出發點和感性支撐點也可以說是對情節和畫面的討論。先說說畫面,在這篇長篇觀後感(是我寫的最長一篇,請看官原諒我的絮叨)的第一部份,已經提到一部份畫面美感,在鋪墊情節、營造氣氛、表達思想上,老謀子都依仗了他出色的畫面構造能力和敏銳的感知力,使影片至少從視覺上給觀眾帶來了濃厚的觸感和多重的回味。

    從影片一開始的大霧,到霧中奔逃的平民,以及突然駛出的白馬讓片子有了點超現實的意味,特寫給了豆蔻一根根蹦斷的琴弦,除了給後面埋下伏筆,本身也是極有象徵意味。教導隊的出場是一隊看不清面部的士兵半弓著腰,快速但不慌亂地行進,給人的感覺是他們在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而不是逃命。在影片之初製造的混亂、危機後,男人們灰暗粗糙的剪影透露出一種堅定的氣質,讓人想起了末日中的保護者。隨後教導隊遭遇被日軍追逐的女學生,乾脆俐落地解決掉了這股散兵,這時保護者的形象進一步確立,讓觀眾剛剛動盪的情緒有了歇腳點。但是這種安全感不是長久的,導演讓激烈的戰鬥一點一點吞噬了這些人。幾次重點的犧牲場面均是影片的亮點所在,也都使用了慢鏡頭,進一步揮發凝重感。最值得大書特書的犧牲場面莫過於士兵掩護爆破手炸坦克這一段。高速攝影機展現了每一顆子彈的擊中人體的瞬間,他們奔跑,他們倒下,後面的人重複上一個人的命運,直到最後的爆破手拉開背負的手榴彈。因為是慢鏡頭觀眾可以看清每一動作,視覺的衝擊力會在腦海中來回的震盪加強,最終成為直達內心的震動。老謀子說要展現中國軍人的英勇抗爭,我想這一幕可以完美地詮釋這一點了。

    (其實教導隊出場的場面非常亮點,可以說非常爺們。影片中許大鵬帶人掩護側翼,後面補上來的兩個龍套,出槍、端槍瞄準的姿勢非常專業,而佟大為那幾句台詞也是特爺們:「許大鵬,帶幾個人到側翼,準備打!」「嗎的,你耳朵聾啦!」最後決定打的時候,只說了一個字:打!)

    秦淮河女人們進入教堂那一幕畫面十分艷麗,影片從書娟的視角描述了這個畫面,而這也成為了影片情感渲染的支撐點,影片最後的閃回又一次出現了這個畫面,只不過我個人對這個畫面印象並不深刻(可能是因為口味比較重)。我更喜歡女學生們圍著燭光唱聖歌時,李教官站在門外那一幕。在教堂內安靜整潔的環境下,李一身骯髒的軍服和冷冰冰的武器都顯得格格不入,他的身影高大卻十分孤單,他低著頭,堅定卻沒有希望,他不像女學生們有夥伴、有約翰;不像約翰,有洋人的身份;不像秦淮河女人,有隨手可拾的歡樂。李教官什麼都沒有,沒有宣誓效忠的國家(首都都丟了),沒有生死相隨的弟兄,沒有容身之所,甚至沒有被保護者的理解。他看到書娟,知道她(女學生)是他的希望,但這樣一個環境,他也無力保證她的安全。所以李教官在門外短暫的駐足讓我五味雜陳。李教官死的時候,紙店的彩紙在爆炸中漫天飛舞,彷彿給他祭奠的紙錢;在那一刻,鏡頭仰拍到書娟站在教堂的彩色天窗前,震碎的玻璃散落一地,象徵了書娟震動的內心,為李教官的英勇,也因為唯一保護的失去了,從此置於不可知的動盪中。

    豆蔻和香蘭去找琴弦卻被日軍抓住殘殺那一段,畫面是極克制的,鏡頭始終對著豆蔻的背部,但地面上的鮮血特別刺眼,倒在地上的香蘭身上有數十個刀痕,下體上被插了木棍,鏡頭只停留了幾秒鐘,但每一秒那些畫面都在刺激著眼睛和內心,讓人期待趕快進入下一幕。這噩夢般的畫面也和影片末尾十二釵一身學生棉袍的畫面產生強烈的對比。

   在教堂的地下室裡,十二釵脫去了艷麗的旗袍,那所謂宣傳和口誅筆伐中香艷的畫面不過是女性美麗的背影,這不再是令男人們荷爾蒙驟升的春圖,而是戰爭中沒有的溫情和祥和景像。只不過這背影和這一刻無敵清純的十二釵一道,只不過一晚便要蹈豆蔻、香蘭的覆轍。但是老謀子還覺得不夠,他又加上了約翰和玉墨為其餘人化妝一幕,十一個女人並排躺著,玉墨掌燈,約翰修眉,如戀人一般,昏黃的油燈照亮了地窖,讓人感受到最後片刻的溫暖。

   其實金陵還有很多值得一說的畫面,光是那些影像本身就可以感受出多重的象徵。所有這些畫面都在圍繞情節鋪墊、烘托、發酵、強化觀眾的情緒,讓觀眾不再游離於影片之外,最好忘掉像判官一樣只存心來找碴的念頭,老謀子要讓視覺帶動情感,指揮觀眾進入他所創造的意境,最終沿著整部影片所指向的出口宣洩情感,讓觀眾也感受到自己的內心似乎也存著雖然平凡卻也那樣高貴的精神,這也才是好影片難能可貴的地方。

(3) 第三天,還是想說點啥……

說完畫面,就得說情節了,也就是被很多人稱為有硬傷的地方。我在搜狐視訊上看了對金陵十三釵製作過程的紀錄片,感覺老謀子這次花費了大心思,比如步槍的型號、教堂裡的傢俱都一一確認。國內的編劇固然沒有美劇那麼牛,但花費兩三年改了五六十遍的劇本怎麼說也不應該有太大的低級錯誤。所以我很不合時宜地猜想,會不會是導演的苦心設計結果沒被觀眾體會到呢?

    從直接的觀感上講,影片可以按李教官的死分為逃命時期和教堂時期。在第一時期,大段筆墨落在戰爭戲上,這些戲具有強烈代入感,也起著鋪墊情緒,引導情節的作用。通過渲染激烈的戰鬥場面,老謀子確立了教導隊及李教官末日拯救者的形象,同時教導隊的全體犧牲既暗示了主人公們處境的艱難,也將觀眾情感的焦點引到李教官一人身上,雖然明知他不可能力挽危局,但作為唯一還活著的中國軍人,他還是會給觀眾一點安慰,甚至一點希望。但老謀子不會讓這點希望保留得太久,他要摧毀掉這個形象,用英勇絕望地方式摧毀掉。日本兵衝進教堂是很自然的,穿上神父外套的約翰不能救那些女孩子也是很自然的,唯一能解救的人就是李教官,但他還是死了,他的死凸顯了教堂里人們的無助。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李教官形象的存在也是從男性的角度補充了救贖的含義,他和秦淮河女人、女學生一道構成了立體的中國人的形象,老謀子自己也說,希望能展示中國軍民的抗爭精神,整個第一段就直觀地展示出來了。

    長谷川的出現不過是給了主人公們一個喘息的機會,在邏輯上也是成立的:約翰擋不住日本人,李教官又死了,再來一波日本兵,片子就可以結束了。在這里長谷川的形象頗有些迷惑人:長相很親和,又會彈民歌,一上來又是道歉,又是給馬鈴薯,很容易讓人想起去妖魔化的庸俗處理手法。但導演並不是想反映敵人中也有溫情的人:第一、長谷川只是奉命行事的人,彈琴那一段只是作秀,假意安撫一下約翰和女學生,穩住他們的情緒,只要這樣約翰、女學生們還願意留在教堂才說得通,所以約翰不和特里一塊離開,也並不是什麼特別高尚,只是相信了長谷川的表演,覺得自己還不至於有生命危險。第二、長谷川再次來到教堂時,告訴約翰要女學生參加慶祝儀式,約翰才明白受了騙,但此時長谷川已經一點不溫情了,他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務,這幫人的死活和他無關。他一走,教堂外就增加了兵力巡邏,教堂的人也就不可能再偷跑出去了。所以長谷川這個人物只是一個重要的推動情節的開關。

    豆蔻和香蘭跑出去那橋段,其實我剛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似曾相識,關鍵角色們的對話都似曾相識,這就有點過份了。為了彈琴跑出去了?為了那耳環跑出去了?好吧,關於這點,有媒體報導說女人們覺得十分自然,在那種環境下,女人們就會做出這樣男人們覺得十分沒頭腦的事情,這情節也感動了不少女觀眾。所以也沒必要一定為她們應不應該跑爭執了。倒是情節上,豆蔻和香蘭的慘死著實是為十三釵的獻身進行鋪墊,觀眾既然已經看到她們倆的結局,自然也明白去赴會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把赴會可能的結果具體化了。只有這樣,觀眾在看到十二釵身著學生棉袍的乾淨身影時,才會格外覺得痛心,沒有這層痛心的感受,約翰與玉墨的感情就不會顯得那麼自然;只有讓二人這樣死去,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約翰受到的震動也就可想而知了,他最後的轉變也就更為自然了。

    寫到這我突然又想到關於人數的問題(這片子太糾結了),為啥是十四個妓女,中途死了兩個,剩十二個,最後還要陳喬治充數。為啥不是正好?如果正好豈不是沒陳喬治什麼事了?即使只有十二個,如果小蚊子不跑出來,那也沒喬治什麼事了。小蚊子這一下實在像故意跑出來似的。其實人數不是問題(究人數也沒什麼意義),豆蔻香蘭也沒有問題(女人不總喜歡兩個兩個的嘛),真正的問題其實在這。所以老謀子肯定是想好了要讓陳喬治站出來,大概他還是想讓中國男人做點事,喬治勉強也能算一個,不能都是女人頂上去。而且讓喬治去也進一步能補充導演想表達的人性的光輝,不同於妓女們,喬治是被收養的,自小大概就極具使命感和責任感,他大約是像徵了傳統的善良人性。不過雖然喬治的表演十分出彩(甚至壓過貝爾,sigh。。。),硬要在此處加一處象徵意味,就讓大半部片子亂了陣腳,不得不搞出小蚊子抱貓這一出,要我說就直接讓女學生再少一個人不就行了,十一個妓女加上陳喬治救十二個女學生,正好,好簡單的算術啊,哈哈!

     劇中主角約翰的轉變與救贖也是爭議比較大的,對這個人,我倒覺得導演處理得沒有問題。貝爾在影片一開始很好詮釋了什麼叫混社會的,不管幹沒幹活就得要錢,要喝酒要玩女人,不過他對孩子還是不錯的,至少揉麵粉給大家做麵包。到了神父臥室就翻箱倒櫃,還賴在那不走了,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到了第二天,日本兵衝進教堂,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躲到衣櫥里,後來又覺得不安全,拿出那塊標示身份的白布,最後他摸到了身上的神父裝,這回徹底醒酒了。身份白布是不管用的,他在麵粉廠已經領教過了,所以要想活命,還得靠神父裝、紅十字嚇唬人。這一刻的約翰更多還是自保,喊的那一嗓子也是煞有介事,只是完全不靠譜。上來的日軍小軍官直接一刀把紅十字標砍斷了,注意那一刻約翰的兩手是握在一起的,好像怕刀砍到一樣,其實是他慫了。而且從這到最後他都比較「慫」,半是自保半是良心,其實影片的英雄和貝爾沒什麼關係,只是內心還不能強大到丟下女人和孩子不管,更何況他目睹了一幕又一幕慘劇。書娟問他:你不會離開我們把?他卻只是苦笑,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敢說。他是信上帝的,之前可以佔佔小便宜,做做市井無賴,但在大是大非的選擇題面前,他只能憑直覺去做。他選擇留下,也就意味著他必須勇敢,即使他那點勇氣也不光是他自己的,還來自於喬治、玉墨、書娟。在影片裡,他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只是找到了豆蔻和香蘭,然後把卡車修好了,然後給妓女們化了下妝,所以他其實無所謂「轉變」,轉變還不如說是片方炒作的概念。

      囉囉嗦嗦說了這麼多,敢情夠把金陵十三釵重寫一遍了,其實片中不少情節多少精心設計的,也許是太過於精心,或者是老謀子太過於追求一些像徵意味,反而讓觀眾感覺不太自然。比如妓女們晚上還說能活著回來,第二天就開始藏刀子。影片中有不少細節還是很用心的,比如約翰最初進入神父臥室沒找到錢,卻找到了修面的用具,於是用它回復了帥哥形象,大概也像徵著他的轉變。總的來說,瑕不掩瑜,大夥何必糾結於一些模稜兩可、導演安排的情節,還是那句話沒有完美的影片,只有完美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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