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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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看完電影《正午》，片尾那段悠然而又淒涼的曲調仍在我腦海中迴響。古老的黑白譯製片，帶著賽璐珞膠片的粗糙感，畫面有些模糊不清，但美國西部正午炙熱的陽光卻被黑與白的強烈對比彰顯得淋漓盡致。
故事發生在一個閉塞的西部小鎮上，一間酒吧、一條街道、一座教堂、一間旅館和一個小小的站台幾乎構成了本片的全部佈景。小鎮剛剛退役的警長凱在自己新婚的日子裡突然得知自己原來抓捕過的一個死刑犯被無罪釋放並將回到小鎮找他復仇的消息，責任感極強的他不顧妻子的一再勸阻，決定留下來保護小鎮的安危。
      法蘭克－米勒是一個槍法高強的狂妄之徒，五年前凱和六個槍法高超的副手經過一場苦戰才勉強將其抓獲，送上了審判席，當時他就揚言要報復。現在他又回來了，還帶來了3個老幫手，他的名字足以令人聞風喪膽。凱試圖找之前的副手幫忙，但是他們有的如哈維要求凱滿足讓他接替作為下一任警長的條件才肯幫忙，有的乾脆嚇得躲了起來，閉門不出，有的雖主動請纓，見到其他人都不出手，也退縮了。凱於是只好去酒館、教堂找人應戰，但是這些人更是或委婉或乾脆地找出各種理由拒絕。有的人認為法蘭克－米勒的歸來都是由於五年前和凱的私人恩怨，認為凱應該永遠離開，這樣小鎮才能安全。凱也因此而感到猶豫。他已經不是警長了，有充分的理由和新婚妻子離開。但是他想到米勒的歸來是想向自己復仇，又覺得自己對小鎮的安危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不能輕易離去。小鎮上的一些居民因為害怕米勒，紛紛向米勒的手下示好，同時孤立凱，以此來獲取一時的安全。有的人覺得凱不再是警長，對他的號召和勸告置若罔聞，彷彿米勒的歸來是凱一個人的事情，與小鎮的安危無關。有的人甚至抱著看坐山觀虎鬥的心態等著看米勒與凱對決的好戲。小鎮的執法官逃跑了，小鎮的鎮長為了維護小鎮所謂的形象，反對流血的槍戰，認為凱應該離去以維持小鎮表面的和平。凱的新婚妻子以離開他為威脅勸他離開，凱的心裡雖然矛盾重重卻仍然不肯離去。
     米勒搭乘的列車將在正午十分到達，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沒有一個人肯幫助凱，唯有一些老弱居民出於正義感提出幫忙，但是凱知道他們實力不行，即使去了也是送死，婉言拒絕了。隨著時鐘上的指針離正午越來越近，糾結於凱身心的矛盾就越來越激烈，凱四處奔波的努力也就顯得越來越徒勞，彷彿絕望者最後的掙扎。最後他終於安靜地坐了下來，給妻子寫了一封訣別信。
     正午的火車駛進站台——米勒到了。小鎮上的人都多了起來，正午太陽當頭的街上空無一人，靜得可怕。人們在屋子裡摒氣息聲，有的人寧可受著良心得煎熬也沒有勇氣戰鬥。於是槍戰開始了。作為西部片的重頭戲，槍戰在這部九十多分鐘的片子中卻只佔約十分鐘，刻畫得十分簡略。凱憑著冷靜高超的槍法和決絕赴死的心態幹掉了兩個歹徒，無奈寡不敵眾，自己也身負重傷。聽到槍聲的妻子在最後一秒鐘從火車上跑下來回到空無一人的鎮上，本以為會見到丈夫的屍體，沒想到卻正好遇上負傷的丈夫被兩名歹徒夾擊。情急之下她果斷地從一名歹徒後面開槍將其幹掉。當窮凶極惡的米勒將她挾為人質時，她又勇敢地與米勒扭打在一起，使米勒注意力分散，給了凱最重要的反擊機會，將米勒擊斃。
米勒死了，小鎮的居民都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危機過去了，老警長凱單槍匹馬為小鎮帶來了永久的和平。但是沒有人膽敢歡呼，四週只有無盡的沉默。在最危險的時刻沒有一個人出手幫助凱拯救小鎮，唯有他的愛妻，憑著對他的愛，以柔弱的女子之身助他一臂之力。凱冷冷地扔下胸前的警徽，和妻子默默地走了。
     這部片子，以歹徒的歸來為導火索，卻花了七十分鐘描寫歹徒來之前的故事。四位歹徒，尤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米勒，幾乎所有時間都作為一種潛在的陰影存在著，而片子中真正的矛盾則在於面對歹徒威脅的小鎮居民的心態。凱走了，歹徒的到來並沒有使他離去，真正把他逼走的是小鎮居民的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小市民心態。影片追隨西部片傳統以孤膽英雄戰勝惡徒作為結尾，看似是喜劇，實則卻是悲劇。被歹徒幹掉的悲傷似乎還可以忍受，而這種來自周圍人的自私與無情卻給人一種穿透骨髓的寒冷，哪怕正午炙烈的驕陽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