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感的慾望是一種羞恥

當紅文藝小生麥可•法斯賓德主演的《羞恥》，自去年秋天獲得威尼斯電影節最佳主角以來，一直都在等這個片子，導演、演員、題材都是充滿能量的誘惑，沒有輕易下載模糊的槍版，今春終於等到了DVD版問世。很喜歡法叔（中國影迷對法斯賓德的暱稱）的表演，一個大都會中壓抑淡漠藉助性才能找到存在感的白領呼之欲出。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電影似乎在論證這個觀點。主人公佈蘭頓生活在摩登的紐約，在如沙漠般空寂冷淡的大都會，由於枯燥乏味的工作，無聊的人際關係，喪失了愛和溝通的本能，找不到存在感，在被孤獨抑鬱徹底吞噬前，一夜情，看色情電影，招妓，打飛機等各種機械式的性愛，給他找到活著的證據，然而越發這樣無止盡的發洩，就越感到內心的虛空黑洞。

性癮是種病，得治，然而這個病難以治療的原因在於，它是一種看不見的現代病，由城市化和工業化帶來的人際關係的疏離滋生，它像細菌一樣吞噬了一顆顆年輕寂寞的心，卻找不到可以治療和預防的抗體。衣冠楚楚的職場白領布蘭頓，一回到孤獨現實中，就不知道如何去追逐愛情，維護親人之間的關係，直到被性纏牢成為肉體的囚徒。

活潑開朗熱愛生活的妹妹希西的出現，反襯了孤獨怪人的存在。妹妹能很快融入一個環境，並從日常中找到宣洩壓力的出口，而哥哥卻把所有情緒鬱結在心裡，只能拿身體去做試驗品。妹妹在台上唱歌，哥哥被歌詞觸動淚流滿面這一細節很打動人。如果不是拘於血緣和倫理，甚至有時候哥哥就快愛上和自己性格相反的妹妹了。

英國導演史蒂夫•麥奎因導演和法叔的表演，都保持了上一部《飢餓》的高水準，構圖、畫面都保持簡約主義質感，而情緒上亦是偏執的冷色調，加上壓抑凝重的音樂，把法叔的心理刻畫得很準確。如果說《飢餓》是一個有信仰的北愛爾蘭共和軍成員向英國當局進行抗議，以絕食偏執到底；那麼《羞恥》也是一種偏執的抵抗，是抵抗自我失落和幻滅感，在茫茫都市打撈自己身體的聲音，還是偏執到底。

已經有人在提議史蒂夫•麥奎因導演應該再接再厲，以法叔為御用主演，再拍一部片子，形成「偏執三部曲」，把自己忝列到准大師陣營，把法叔塑造成70后裡的世界級實力派影帝。而事實上，同為一類題材，《恥辱》比幾年前西班牙的《性癮日記》確實強很多倍，這是一般導演和大師接班人的差別。身為當紅偶像的麥可•法斯賓德、凱瑞?穆雷根都獻出了最真誠大膽的表演。

據說羞恥感是人類的美德之一，最後當布蘭頓發出絕望的嘶喊，困獸般悲涼，是他深感自己的羞恥缺失，卻無能為力只能繼續沉湎和自己抵抗，與此同時，被哥哥驅逐而割腕自殺的妹妹，或許是另外一種救贖，哥哥能從精神的泥淖里爬出來，慢慢恢復健康，找回自我約束的羞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