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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魂--Cut

片场杀机/拳拳到戏肉(港)/影痴斗阵俱乐部(台)

6.4 / 806人    Japan:133分鐘 | Taiwan:120分鐘

導演: 阿米爾納德瑞
編劇: 阿米爾納德瑞
演員: 西島秀俊 常盤貴子 笹野高史 菅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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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風

2012-06-24 05:25:17

一雞血,就不留神話癆了……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CUT是不是一部好片子我不好說,不過它肯定是一部令人印象深刻的電影。觀影過程就像有人用了兩個鐘頭的時間劈頭蓋臉反反覆覆地衝我吼「電影是藝術,商業片都TMD應該去死」。我肯定是記住了。但是有沒有被說服,這可不一定。
  
  前兩天看了一篇周黎明對姜文的專訪,很長,但是很精彩。採訪和被採訪的雙方都很真誠,也因此聽到了不少在官方場合很難聽到的話。
  姜文作為演員並不是我特別喜歡的那一型(我總覺得演員應該更柔軟一些。嗯柔軟。),但是作為導演我覺得他實在是太牛了。是個獨自走得很遠,而且覺得這種狀態理所當然,且不太願意照顧身後人情緒的人。他對藝術的理解我覺得很對,他說藝術是表達自我,首先是要讓自己爽,考慮到觀眾沒有什麼不對,但這與藝術本身無關。人家就我行我素地藝術著,而且大概是因為他太牛了,好像也並沒有在商業爛片圍攻下產生的焦慮感,活得悠然自得。(要不怎麼香川叔這麼牛的人能心甘情願地被他裝麻袋裡呢,笑。)
  
  但CUT不是這樣。我沒看過阿米爾導演其他的作品,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這麼大火氣。我覺得,作為一個對電影藝術抱有理想的人,對現實的不滿是肯定會有的。三谷大BT私下裡未必沒掀過桌子罵過街,但是他拿出來的成品是《笑的大學》,是《廣播劇的時間》。而阿米爾拿出來的是《CUT》。
  
  作為一個故事,CUT的情節過於簡單直白,影片開頭秀二未經鋪墊的焦慮情緒還沒有將觀眾帶進戲,挨揍的重口情節就馬上開始了。我覺得我是屬於那種對暴力情節承受力比較強的人,但仍然會覺得CUT實在是過於暴力。這種重口味不在於化妝有多誇張多血腥,不在於流多少血斷幾根骨頭,而在於對這種毫無觀賞性的毆打和被毆打一而再、再而三持續不斷地重複,這種對暴力沉悶的重複疊加給觀者的心理造成的壓抑感,說看到一半想逃出去透透氣是肯定不誇張的。(看第二遍時我身邊兩個姑娘在不到一半時就在念叨「不會之後就一直這樣吧……」當時我很想歡樂地接一句「對啊就一直這樣!」)
  於是,這種無節制的對暴力的強調,導演到底想幹嘛?真的是想好好地向觀眾解釋藝術電影的好處嗎?我覺得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是導演只是想發洩。就像是我面對一個跟我意見不同的人,我想說服他,掰開揉碎口水都說幹了,對方榆木腦袋完全不開竅,最後我怒了,把手裡東西一摔罵道你他媽的就一愚蠢。——對了,這麼一說我就能明白CUT的來由了。
  
  於是,雖然我在看完第一遍的時候很不想再看第二遍,但是由於各種理由還是re了的時候,我反而有點慶幸。因為在認可——或者不能算是認可,只是知道了這部電影的基調,並把它當成一個前提接受下來的時候,我就能看到這部電影的好處了。
  
  所以說CUT其實並不是給我這樣的人拍的。我壓根就不是什麼藝術電影的信徒,像最後那被扔上祭壇一樣的「百大」我攏共就看過三部(不包括大紅燈籠謝謝),就一西島叔腦殘飯,而且我相信去看電影的人大部份都是西島叔的腦殘飯,導演要拿自己對商業電影的憤怒在這群人裡找共鳴實在雞同鴨講。做電影的人和純正電影飯大概很容易接受導演的前提,而愚鈍如我就必須得在看完一遍之後才能努力說服自己接受。
  
  看得出來導演對電影是愛到骨血里去的。而且秀二那種人群中的焦灼狀態應該並不是與生俱來的狀態——他獨自與深愛的電影相處的時候,非常安靜、溫柔。在自己的露天小電影院裡給大家放電影的時候,眼裡是最單純的快樂(包括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我覺得那是整部電影裡最柔軟的地方,西島叔的笑容非常動人。我想,凡是有自己摯愛的人,不管那摯愛的對像是什麼,都應該懂得那種單純美好、毫無雜質的快樂。
  
  跟朋友聊天有個共識,就是導演大概有拿秀二當成藝術電影本身的傾向。所以秀二不能由長成導演自己這樣的人來演,必須得西島叔這麼好看的人來演才行(監督的殺氣襲來,唉呀我不是故意的饒了我……)。必須得是這麼美好的一張臉,毀起來才有手感,啊不對,才有情緒。糰子說,要是她當導演就會在最後一天讓秀二死掉,我說,如果秀二死了,這片子就是純正的藝術電影的祭典。但導演這頭憤怒的公牛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不願意認可電影逐漸成為上一世代的人美好回憶的事實(否則他拍出的大概就是天堂電影院了),他要電影藝術在這個時代依然活下去,哪怕遍體鱗傷也要活下去。細想一下這其實蠻讓人感動的。就像電影最後,西島叔中氣十足地喊出那句「よ~い,スタット!」的時候,我在心底暗罵了一句「我靠」,然後多少有點「敗給你了」的感覺。
  
  很喜歡叔白天挨揍,夜裡用電影慢慢治癒這一設定。新奇、浪漫,完全不切實際。從臉朝著電腦顯示屏的畫面入睡,到坐在沙發上讓膠片影像透過自己投射到螢幕上,再到直接將畫面打到橫臥的人體身上,程度逐級遞進,而投射畫面一次次的改變也絕妙地將「已近極限」這種情緒不著一字地清晰表現出來。先是影片中滾動的女孩與現實中半裸的身體重疊,然後是打兔子的獵槍子彈彷彿打在身體上,最後是一條條紅色的絲帶飄落,墨色和硃砂的符咒彷彿寫滿全身……鏡頭語言一方面表達的是治癒與療傷,另一方面卻又呈現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壯感。震撼程度在某種層面上甚至要高於實打實的拳腳相加。作為電影白痴,那些投射出來的老片子我完全都不知道是什麼,但仍然可以體會到這種感染力。我覺得導演對於電影語言運用的純熟程度甚至與這部電影敘事上的簡單粗暴完全不相配,能讓我理解的理由也只有他是故意為之這一點了。
  
  據說這片子在威尼斯電影節放映的時候曾經得到了長達10分鐘的掌聲,但是卻並沒有得獎。電影節上在座的都是電影人,這片子會戳中他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然而電影中致敬的那些電影,那些「是藝術,同時也是真正的娛樂」的電影,和這部電影本身恐怕並不是同類,不能得獎也在意料之中。不知道導演自己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說太多了……其實我真的只是為了到電影院去看西島叔的大臉才去看電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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