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戰》：銀河映像新起點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銀河映像，難以想像。」杜琪峯希望觀眾在看完電影之後還能回味劇情，《毒戰》作為銀行映像第一部合拍警匪片也達到了這個要求。韋家輝作為銀河的核心人物這次與杜琪峯聯合執導證明本片不會是純粹的杜氏風格，甚至說一定程度上放棄了一些鮮明的視覺語言：如《PTU》、《柔道龍虎榜》裡面的打光、多人走位、長鏡頭等等，在情節上不斷地用剪輯推進。在以往作品中的街頭外景拍攝，種種利用城市地貌設置的橋段與劇情幾乎不見。利用室內空間的複雜性來設置懸念的也只有醫院捉拿逃走的古天樂一場戲，而且也是草草結束。由於影片前半段幾乎是清一色的國內演員，情節全部發生在內地脫離了香港的城市空間（杜琪峯的電影對香港的城市有非常深的依戀），連韋家輝在拍到最後都驚呼好像電影真的快變成國產片了，所以臨時加入了港仔販毒七人幫。中途殺入的七個幕後黑手，在停車場的集體亮相看起來像是《神探》中的街邊轉身。
《毒戰》影像語言與劇情風格的變化來自於對新環境適應的反應。在我參加的4月2號南都娛樂《毒戰》座談會上杜琪峯也談到對新的拍攝環境不適宜和變化影響了電影。如談到最多的審查制度的限制也是杜琪峯和韋家輝在構建故事的時候有自我審查，為適應也做出了一些修改，但仍然堅持保留原來的大部份想法並且大膽地去嘗試。韋家輝談到原本《毒戰》的構思是一部公路片，從天津一路到湖南廣東最後到雲南大決戰。但是由於對氣候的把握不準確，在天津浪費了太多時間和資金，最後電影取景只有天津和珠海。電影放映後，大多數媒體與影評人都在驚嘆《毒戰》對電影審查制度的挑戰與尺度把握，多少對這個方面有點過度關注。而我是第一次在大螢幕上觀看杜琪峯的槍戰片，只是覺得這是創作者對於環境的適應能力以及製作電影的功力使然。
無論如何，《毒戰》仍然是屬於銀河映像的電影，從劇情的節奏感上設置很成功。孫紅雷為首的一行緝毒警察其實從未休息過，先是從片頭的第一個肛門藏毒案結束時就碰上了古天樂。之後被古天樂這個線人牽著走，深入毒品交易意外重重。警察們早就疲憊不堪，參與交易，監視毒販，又被帶去未知的境地不斷的意外和危險出現，一切只為了偵破案件。而幾人的面目早就和粵江跟過來的兩個警察一樣灰頭土臉，而且被繞得茫然不已。就在觀眾和警察都墮入劇情的迷局中最疲倦之時，終極一戰開打。小學門口的激烈槍戰中幾乎沒有掩護的空間，毒販與警察都是靠在車身後面亂戰，幾乎失控的畫面沒有了以往杜琪峯電影中人物的走位調度和長鏡頭深淺焦交替，完成變成了凌亂的剪輯令觀眾無法辨清人物的位置，只剩下一堆槍聲與中槍的血霧。
為逃走不擇手段的古天樂不惜打死毒販乾爹，又命運捉弄般撞上被他出賣的大小聾，被孫紅雷銬在車上打斷手腕。最後一幕是受傷的警匪被古天樂一一槍殺，正當準備轉身離開被垂死的孫紅雷銬住腳。此時視角轉換為一個中景俯拍，古天樂掙紮著拖動孫紅雷的屍體，滿地都是死去的人。這個鏡頭滿是橫七豎八的人體，唯一站立的人也陷入困境（死亡），為求生出賣兄弟殺害朋友毫不猶豫，命運殘酷而令人恐懼。
杜琪峯說最後一幕槍戰被剪去幾乎一半，卻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前段不斷轉移地點，密集的事件與剪輯將觀眾拖入八十分鐘的緊張情緒里不得放鬆。也許是創作人員的心境使然，就如警察在陌生的環境裡不斷遇到意外狀況，他們在內地也遇到很多拍攝困難被迫改寫劇本，最後措手不及的決戰也是損失慘重。儘管如此，孫紅雷幾乎是死人也能將手銬銬出，銀河映像從未放棄對電影的構想以及努力：「銀河映像，無法想像」。而在《毒戰》里，銀河映像依然展示了成熟的電影語言和導演出色的駕馭能力，希望日後能夠在大螢幕欣賞到更多更為優秀的銀河出品。



                   本文已被《文藝生活週刊》第八十八期收錄，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