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俱是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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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
少年時的承諾，都做不得準嗎？
房頂上欲拒還迎的吻算什麼。算什麼啊。
知秋出現的時候，先是微微驚艷，再來，沉浸在恰如其分的配樂里。電梯裡，那麼狹窄的空間，卻還是不能讓彼此拉近。記得以前看心理學，說到電梯裡面的狹窄，侵犯了人類心理的安全距離，所以人們多數會努力分散注意力，以求不讓自己不安——而多數人選擇了不斷查看樓層。
而成大器的眼睛一直一直看著她。
為什麼就這樣，各自成婚。當年說的，去接她，去找她，就這麼算了嗎？
我看到這裡，很是憤慨不解。於是繼續。

她的丈夫，有著好聽名字的文人，問她，剛才電梯裡的人，你認識嗎。
他看你的眼神好像很特別呀。
……
話說哭的時候，就一定要開水龍頭是嗎。
我總覺得這樣有些浪費資源。

變故在斯須，百年誰能持？離別永無會，執手將何時。
開始，我以為分開他們的，只是距離。
而已。

後來。
我不明白1913年的成大器為什麼也用那樣的眼神看阿寶。那時候他心裡不是已經有了人麼。而且還沒有淡忘。難道說，心裡有了人，還能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別的女孩子。
而看到阿寶抱起那個板凳摟在懷裡，看到她回首的一瞥。我的心就軟了下來。
愛有什麼錯，硬是要說，只能說知秋搶了先機。
而這個先機，一下就是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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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全片，再回頭看自己寫的這些東西，突然發現自己的可笑與幼稚。
儘管依舊充斥了狗血劇情例如思念舊人聽她的唱片，例如坐飛機逃命究竟帶誰走的選擇。
例如以為舊人死了的撕心裂肺和重逢後的忘乎所以。
但這便是現實。
若說知秋是一個初戀的夢。那麼阿寶是什麼呢。
已受君恩顧，好與花為主。逢君拾光彩，不吝此身傾。
大概就是一直會唱歌的，美麗的，脆弱的，蝴蝶。
卻能在心愛的男人需要的時候，努力撐起自己的薄翼，讓他依靠。冷靜而鎮定，溫柔而勇敢地對他說，老公，讓我去跟茅載吧，我不能看著他們一群人欺負你。
老公，我不能看著他們一群人欺負你。

知秋也愛著大器，正如大器對她的愛。是一直持續的、單純美好的、永不相負的，柔軟的愛。
然而知秋更愛的是她自己。她因為害怕，便離開了大器。給他留下那樣的信。
大器之後選擇了阿寶，也無可厚非。我們沒有什麼資格，要求他為一個主動離開他的女人守一輩子。
儘管前一天的誓言，狠辣而動人。
若說相負，也是她先負了他。
而他吻阿寶的時候，想起了當時，夕陽下，屋頂上和知秋的吻。
我瞬間就拍案而起卻又無可奈何了。

若說這是一個後來人鬥爭初戀初吻的故事，未免有些搞笑的成份。
但我只能這麼安慰著自己。
否則，太為阿寶心痛。

塞上牛羊空許約，怎敵得襄陽城破兩相殉。
阿寶人如其名，是大器最珍貴的寶貝，而他卻不得知。
有多少人，是可以憐取眼前人的呢。即便他寵愛她，驕縱她，也沒有別人。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怎能感覺不到，自己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
而那個第一位的女人，根本是自己爭不過的，遙遠的，消失了的，卻始終縈繞在自己愛人生活中的，聲音的主人。
她掛掉電話，只因為聽到他放的音樂。
殷紅殷紅的旗袍，真是寂寞的顏色。然而她的心中沒有恨，沒有怨，只有難過。
這難過，卻還是被滿滿的愛包圍的。
他的出現，就像一個英雄。她說，自從第一眼看到他，自己就知道了。
這便是註定吧。

我一直以為初戀在心裡是抹不去的，卻沒有想過，變，本來就是人的心性。
何況也許，在那個時候，根本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我一直想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阿寶這麼這麼愛大器，卻還是敵不過那個年少時候的夢。
就因為是第一個嗎令堂的。
所以只能恨妾到時秋已半嗎sun。
但是愛情何來公平可言。
若是早些相識。
若是。
可惜沒有若是。

知秋總是在選擇自己的路。選擇學戲，選擇去北平，理所當然地對大器說，我們一個去了上海，一個去了北平。選擇離開，選擇嫁人。
阿寶卻總是在等，總是在努力。她唯一的爭取，不過是問大器，大器哥，我能做你的女人嗎。等他回家，等他吻她，等他什麼時候，可以愛上她。
因為她比愛自己更愛他。而知秋，更愛自己。

常恐秋節至，涼風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悄中道絕。
阿寶是那麼羨慕知秋啊。那麼羨慕的眼神。
所謂的EX，總是讓人操碎了心。
但是她足夠偉大，足夠愛大器，所以沒有妒忌。
知秋在台上，對阿寶說，阿寶，跑！
然而阿寶選擇了最後殺死茅載。
她說過的話，都會做到。
做他的女人，讓茅載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都做到了。
她也不忍心讓自己心愛男人關心的女子出事。
因為，她出事了，他會難過。
她想活下去，便讓她活下去。當年的知秋，不就是因為怕死，所以才離開大器。說什麼兩人不在一個世界，只不過是無法接受隨時可能面對死亡危險的藉口。儘管現在的知秋成熟了，成長了，說，大器，開槍。
這可以上升為責任。
然而阿寶，可以讓別人好好活著。因為她可以陪大器一起死。

我一直想，阿寶是用怎樣的心情，對大器說出那一番話。
讓我跟著茅載吧。
如果是我，以後該如何面對大器，該如何回到他的身邊。
阿寶也是在意的，就如她當年陪人跳舞，很焦急地對大器解釋說，只有跳舞，沒有別的事。
在心愛男人面前，再勇敢堅強的女子，也變得羞澀無措，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完美而純淨的。
她不能看著一群人欺負他。
她的男人，是那麼高高在上啊，縱然不能改變世界，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然而在她的眼中，就像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
我想女人最開始喜歡一個男人，是因為尊敬，崇拜，仰望著那個無所不能的英雄，給她安全踏實、可以依靠的感覺。然而愛到了後來，真的全心全意愛上了他，就會慢慢覺得，慢慢想要，去好好地照顧他，因為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流露脆弱無助的一面，他才會如此幼稚笨拙，讓人不得不去好好憐惜疼愛。
所以在她面前，他可以是任何模樣，她都會包容與承受。對他溫柔一如既往，儘自己微薄的努力讓他覺得安心。
親愛的人，我想我對你，也是這般。
（這便是真愛好嘛。）

「我還是你的女人嗎？」
「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
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在騙她的。後來立刻發現不是。
然後知秋流下眼淚。我明白，她也知道了，大器，最愛的已經不是她。
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對大器的愛，比不上那個生命就要逝去的女子。
過去的，其實早就過去了。早在大器與茅載擁抱，卻憂傷地看著阿寶的時候。早在他因為意識到自己對知秋的情難自禁，而奪過知秋為他擦拭的手帕，自己努力擦臉努力克制的時候。
他在為阿寶守著。
守著他早就被阿寶佔據的心。

可惜很多事，很多人，只有失去才懂得是最重要的。
成大器這個人，失去了什麼，都可以再奪回來，不管需要多久的時間，付出多大的代價。
只是阿寶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最後，他看到那些車，那些日軍，那些武器，突然冷靜，連微笑都是安寧的。
最好的兄弟，最愛的人，都在身邊。自己也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生命中一幕一幕在腦中閃過。他碰到了改變他命運的人，碰到了對他好的，諄諄教導的，深愛的，付出一切的，讓他付出一切的。
都不及身邊冰冷愛人當年十六歲的回眸顧盼。
羞澀，熱切，帶著期盼，帶著渴望，帶著不捨，帶著堅定。她懷中的板凳冰冷滄桑，斑駁刻骨，卻因為她的體溫而逐漸暖和。

她一直羨慕知秋，因為知秋是大器一直掛念的初戀。
知秋卻也羨慕著她，她陪伴著大器二十多年，是大器最愛的女人。
她已經是大器最愛的女人。
我想，這就夠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