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一個時代的背影

    《大上海》是2012年的電影了。前段時間在高清頻道上重播，終於得以一睹為慢。總體感覺是，王晶的時代已經過去，王晶好看的電影都在2000年之前。拍《逃學威龍》、《鹿鼎記》、《賭俠》這些電影的時候，王晶彷彿靈光乍現，如有神助。我這個年齡段的觀眾曾不止一遍地觀摩這些堪稱經典的影片，那些經典台詞耳熟能詳。雖然目前王晶似乎還在影壇活躍，但是留給我們的只是那個時代的蒼涼的背影而已。遲暮之感，令人唏噓！時光網上有個叫慕容天涯的寫手，居然說《大上海》是「史上最感人的華語黑幫片」，實在讓人眼鏡大跌。我們不說它是爛片，已經給足王胖子的面子了。

     也不知道是迫於市場的壓力，還是自己不自信。王晶一改從前單一清爽的主題和清新明快的節奏，給我們上了一盤大雜燴。《大上海》雜糅了上海黑幫片、香港古惑仔片、大陸諜戰片、抗日神劇和瓊瑤式愛情劇的諸種特徵於一體。看似面面俱到，照顧了各個階層觀眾的口味，實則不然。藝術很多時候，奉行的是少即是多的原則。太滿了，常常意味著雜亂！一部120分鐘的電影，要在裡面塞這麼多東西，顯然無法承受其重。最後出來的結果就是四不像。電影不是長篇小說，長篇小說可以寫得極盡曲折，把人物的前世今生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電影有時間限制，一個故事片，一般都控制在120分鐘。那麼120分鐘之內講什麼故事，怎麼講故事就特別重要。枝葉太多，必然會削弱主題的表現；枝葉太少，直奔主題，故事就不夠豐滿。但是《大上海》的問題還不是枝葉多，是主題太多。古惑仔、大流氓、愛國人士抑或是情種一枚？周潤發和黃曉明扮演的成大器在這些角色之間穿梭跳躍，常常給人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感。周潤發的招牌笑容，因為沒有好的故事在支撐，僅僅成為一個招牌，一種姿態而已。就像一棵大樹，樹枝樹葉還在，但是根斷掉了，看似枝繁葉茂，其實沒有了生命。

       雖說看電影有時候不能較真，較真了故事就沒法講了。比如絕大多數科幻片，都是從一個假設開始的。你一定要說，這個假設不成立，那故事也就編不下去了。故事創意雖然有點荒誕，你一旦認可了這個荒誕的開始，電影就開始紮紮實實地呈現真實的細節了。這些細節會帶給我們真實的幻覺，讓我們相信。也許這就是看電影的樂趣所在。《大上海》除了主題太多之外，細節失真也是一個大問題。導演常常為了抒情，不惜損害敘事。舉兩個例子。電影開始，葉知秋和成大器在屋頂上洗腳。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在屋頂上洗腳？在屋頂洗腳既不安全又不方便。僅僅是為了表現景色之美，就從敘事上抽離出來。118分鐘時，成大器去監獄救大嫂。為了表現成大器情深意重，成大器涉險進入監獄，看見昏迷的大嫂不僅不馬上救出走人，還一定要將之搖醒，說點無關緊要的廢話，然後眼睜睜看著大嫂死掉。同去的林壞，為此白白犧牲。在不該抒情的時候抒情，將故事的真實性完全破壞，原本可以全身而退，非要犧牲個別同志，於情於理都不合啊。同樣的細節出現在影片最後，成大器原本可以安全撤退，因為捨不得死去的妻子，最後被鬼子截住，亂槍射死。影片為了畫面優美，為了抒情，甚至都不知道為了什麼，就擅自打亂節奏，忽略常識，讓電影看起來很假。一旦藝術真實被破壞了，這個電影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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