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外婆

       剛看完了韓國電影「愛，回家」，影片平靜細緻地拍攝了一段外婆和小孩的生活。畫面的質樸與真實深深地觸動了我。我想拍攝該片的導演和攝影師一定都是極為敏感細膩的人吧。

    鄉村生活簡單純樸寧靜艱辛，耄耋之年的老人一個人生活在破落的老房子裡，但她的內心似乎並不孤單。她只是很淡然地很溫和很良善地過著每一天。她坐車前要去探望同樣年邁的老朋友，鄰居生病了她要把女兒帶來的營養品送過去，小孩要拉撒她拿出了屋裡唯一最漂亮的瓷罐子，外孫的蠻橫無理和對她的嫌惡絲毫不會影響她對外孫的愛，沒有指責沒有憤怒沒有悲傷，得不到外孫的認可她只會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就這樣一個單純善良的外婆拄著枴杖蹣跚地在崎嶇的山路里漸漸走遠的身影讓人感動得不能自拔。

    我想起了我的外婆。她已經去世多年了，現在很多記憶都已淡忘。如今想起她來唯有一個細節卻是極為清晰。那是一個夜晚，我到外婆家過夜，臨睡之前外婆來到我房間。手裡很珍重地拿著一張生日卡，說這是小姨的。她輕輕地打開卡片，隨之傳來了「獻給愛麗絲」的音樂旋律。聽著音樂外婆臉上浮現出了我從未見過的幸福。我真不曾想過外婆那極為渾濁愁苦的雙眼竟會放射出這樣喜樂滿足的光芒。那是打心底里綻放出來的歡笑。我當時就努力掩飾著這被攝住的感動。外婆當時她該是想跟我分享這溫馨輕快地的音樂吧。

    外婆一輩子生活在山裡頭，不知道這對於一個十幾歲在城裡讀書的外孫女來說這個曲子早已經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已經是無法帶來這樣大的歡樂的了。看著外婆一遍又一遍地打開卡片又合上，不斷地循環重溫著這節奏，臉上的笑容和神采沒有絲毫退卻。我似乎已經看到了在過去的多少個夜晚，就是這張小小的卡片給外婆帶來了多少歡樂。想像著外婆那雙枯瘦的手一遍遍地翻動著卡片，等待著短短的幾個音樂旋律出來撫慰這顆蒼老脆弱的心靈。一遍又一遍地……

    唉，神的孩子都需要關愛啊！

    在我記憶中的外婆永遠都是忙碌著操持家務活和農活。瘦小的身材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呵護和裝點。外公嫌她不能多生個兒子，對她長期以來都是冷淡和粗暴。母親說外婆年輕時不是這樣的，她高大健壯硬朗，只是後來生育過多，又得不到照顧，同時又過於操勞才成為我印象中的那個穿著土布衫灰藍瘦小的身影。

    我真是後悔在外婆還活著的時候不懂珍惜。小的時候還真的是不懂體恤愛護她，有的時候甚至是苛責和不解。記得那時候外婆的手指已經是因為勞作而變形的了，指甲由於長期磨損，污垢深陷甲縫裡。我曾經因為看到外婆甲縫的污垢而很是嫌棄地說她髒，外婆看到我那不滿的神色忙洗了又洗。現在想起來真的是無比的羞愧啊！

    外婆，我想你了……您在另一邊也是會在想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