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看美國電影的「政治正確」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抱歉，我一開始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乍以為是關於買「傢俱」的故事，想當然的是一對夫婦裝潢新房買傢俱鬧出一堆笑話。結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最近天朝醫患糾紛比較嚴重，這部戲的內容很多也涉及醫患糾紛，或者更高一個層面。
先來看看故事情節，主人公羅恩一出場就在和兩個女人同時交媾，後面很快你就知道了，這個人吸毒、濫交、騙錢、滿口的生殖器，基本代表了美國社會渣滓的形象。好吧，這部電影居然是這哥們兒當主角。於是後來這哥們兒就得愛滋病了。擁有深厚中國傳統價值觀的我第一反應就是：這還不活該？這不是現世報是啥？結果故事由此展開。醫生告訴這哥們兒只能活30天。我先以為這哥們兒要瘋狂作案了，反正要死了。誰知道他去圖書館查閱資料，展開了自救行動。一開始他賄賂醫院的清潔工獲得當時還在實驗開發的新藥AZT，結果病情沒有減輕還要加重。但當時美國的藥物管理局（FDA）禁止其他藥物進入美國。羅恩為了活命，驅車來到墨西哥找到一個被美國吊銷執照的醫生，這醫生給他用了一些FDA禁止進入美國的藥物，結果這哥們兒挺過了30天。雖然愛滋病不可能完全康復，但這哥們兒的愛滋病不再惡化了，他又能蹦能跳了。這窮屌絲立刻想到一個逆襲的大好商機。就是從這個醫生那裡買來藥品，偷偷運到美國去販賣。經過一番曲折，他成功了。這些美國FDA禁止流入美國的藥被他帶進美國。然後這哥們兒就成立了「達拉斯買傢俱樂部」，不賣藥，你給錢加入俱樂部成為會員，送藥。這就鑽了法律的空子，把一個商業公司變成了一個NGO（非政府組織）。故事發展到這，也看不出這哥們兒到底有何偉大的，還是個十惡不赦的樣子，而且更見錢眼開了。結果就是FDA找上門來，收走他非法賣的藥。羅恩憤而起訴FDA，結果法院沒有受理。等羅恩回到自己公司的時候，一幫病友給他以熱烈的掌聲。尼瑪！這什麼時候一個社會的渣滓就這麼快轉換了形象，頓時形象偉岸了起來。這掌聲完全不亞於給蜘蛛人，給超人的掌聲。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微妙轉換？美國人的價值觀真的很是讓人凌亂，就連筆者這個資深美特看得多少都有點目瞪口呆，不把思路釐清楚還真心說不清楚這個問題。
影片本身是根據真實故事改變，而我想說電影帶有導演自身的感情注入其中，這種感情是會感染觀眾的，而這感情所判斷的事實不一定是客觀和正確的。所以我以客觀中立的身份在這裡並不想討論羅恩和FDA誰是誰非，只是試圖把在中國人眼中的凌亂的美國價值觀給理順了。
第一、性濫交者、癮君子羅恩，另外還有一個他的搭檔異裝癖、同性戀也是癮君子的雷蒙在這裡面居然是正面人物。這在中國人眼中簡直就是渣滓中的渣滓啊。其實我想說，這類人在美國的主流社會也是不被認可接受的。但為什麼這種人會成為正面人物？很簡單，他們是弱者。尤其在政府部門FDA面前，他們只是個體，一群可憐人。他們也許有不被社會主流認可的行為，但他們現在得了愛滋，生命即將終結，他們生命中最為脆弱的時刻展現了出來。還記得雷蒙對著鏡子向上帝哭泣，哭訴自己並不想死嗎？也許雷蒙一開始出場會令很多人捧腹，但到了這個時刻一個將死之人的真實感情流露出來必定感染很多人，人們難以不為之動容。可見在美國人看來吸毒、濫交、小偷小摸這些都是小事，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並非因為他們生活的不檢點，他們的生命就比生活檢點者要輕賤。他們得了愛滋就是咎由自取，就坐等他們自生自滅。「人人平等」並非一句停留在美國人嘴上的空話，而是深入骨髓的一種意識。這種平等不僅跨越了種族、膚色、信仰、性別，其實也超脫於個人私德。也就是私德的好壞不影響他作為人應當享受的同等權利。這就是美國人的價值觀。那麼弱者就更應當被關注、關愛。套用現代政治的一句流行語：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取決於這個社會對弱者的關愛程度。所以這個問題就搞清楚了。那我們也不難理解，為什麼作為醫學院的高材生的女醫生薩克斯和癮君子加同性戀加異裝癖的愛滋病人雷蒙會成為好朋友。雷蒙死了後，薩克斯是發自內心的傷心。這種事情發生在美國我是打心底相信。回顧下許多經典美國電影，小人物甚至社會上的所謂壞人其實都是正面人物。
第二、這部電影到底想講什麼？其實要從主題上來評價這部電影，只能講兩個字——老套！這部電影大概意思就是說FDA勾結美國的大型醫藥公司利用職權阻止外國藥物進入美國，從而獲得暴利。不管電影說的是否正確，但他沿用了美國電影甚至美國社會的一貫「政治正確」的觀點，那就是對政府的有罪推定。美國政府在美國電影裡絕大多數都是負面的，那些議員啊官員啊出來都是大反派。這其實好解釋。就是美國是個時時刻刻警惕政府權力擴張的社會。即使是「911」那種巨大的國家災難，仍然給你搞一部《華氏911》對政府做有罪推定。你在美國永遠不會缺少的就是揭發政府「醜惡罪行」的「黑材料」。所以在這部電影裡，道貌岸然的主治醫生是壞蛋，FDA的官員是壞蛋，醫藥巨頭的代表是壞蛋。壞蛋永遠來自於這個社會的強勢階層，這也是美國的一種潛在的「政治正確」。都說過去中國電影臉譜化，人物一出來就知道好壞，其實好萊塢電影看多了也是那樣。
都說《黑奴十二載》題材很好，沾了美國電影反對種族歧視的「政治正確」的光，看完《達拉斯買傢俱樂部》俺笑了，這貨也是一部「政治正確」的電影啊。
201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