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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達的抉擇--Ida

修女艾达/依达的抉择(台)/修女伊达

7.4 / 43,096人    82分鐘

導演: 帕威‧帕利科斯基
編劇: 帕威‧帕利科斯基
演員: 艾嘉達庫雷莎 艾嘉達提布希絲卡 大衛‧道葛羅米 尤安娜庫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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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遊卒歲

2014-07-18 22:01:42

歷史兇猛,不堪回首


波蘭影片《艾達》亦翻譯成《修女伊達》》,片子短小精悍,卻內涵豐富。

電影拍成了黑白,似乎是近來電影界的流行色,不過用於此片中,反映那個沉悶而黑暗的時代,倒是相襯。

電影中的故事發生於1962年,那是冷戰正酣的時期,也是東歐社會主義進入一個較為平穩也很沉悶的時期。對於波蘭來說,自波茲南事件之後,哥穆爾卡重新上台,他在波蘭實行了有限的改革,此時的波蘭氣氛相對於前個時期,較為自由與輕鬆,輕輕吹拂著和緩之風。

影片中的主角艾達是個孤女,她從小在修道院里長大,在她準備立誓成為修女時,她為了徵求唯一親人姨媽的同意,由此踏上了尋求自己身世謎團之路。影片跟隨著艾達的腳步,揭未了一段讓人傷心的歷史,同時也展現了當時波蘭社會的現實。

天主教會,是波蘭歷史無法繞過的話題,它在波蘭的各個歷史關鍵時期,都起極其關鍵的作用。波蘭是東歐國家中少有的信仰天主教的國家,其虔誠程度也超過了其他國家。教會成為波蘭人民的精神支柱,當然也支配著他們的行動。即使是在共產主義當政的幾十年間,天主教會仍深深地紮根於人民中間,這在社會主義國家中是極其罕見的。共產主義視宗教為天然的敵人,東歐其他國家的教會要嘛被全面取締,要嘛遭受沉重打擊並被肢解改造,成為所謂的三自愛國教會。在烏克蘭,天主教會也被迫與東正教會合併,不服從者即被流放。

波蘭也經歷過大量教堂被關閉,大量的神職人員遭逮捕的黑暗時期,但畢竟教會得以保存,也為波蘭人民保留下心靈的慰藉,還有自由的火種。波蘭當時的主教曾說:「我們不允許將和有神有關的東西置於暴君的祭壇之前。萬萬不能!」他也被逮捕了,但這句話語卻激勵著波蘭人民。

艾達就在這樣的修道院里長大,當1962年她年滿二十,可以立誓成修女時,她對於人生的選擇,將在修道院裡侍奉上帝一生的生活,也許並無懷疑。她是孤兒,她不知自己的身世,本是生於亂世的孩子,對於自己的命運已經接受。當她聽說自己是猶太人,父母死於納粹之手時,她有些吃驚,由此也想在自己成為修女之前,去祭掃一下父母之墓,盡一盡人之倫常。艾達在姨媽的陪同之下,走上了尋找父母屍骨之路,也是為了求解自己身世之謎。

未走出過修道院的艾達,面對著她所不熟悉的世界,這個世界遠比修道院裡的世界複雜得多。而更痛苦的是,她得去追尋歷史,去面對慘烈的真相。這些真相已經被掩埋,就如同她父母的屍骨一樣,除了親人,沒人願意重新去揭開。歷史畢竟有太多的殘忍,也有太多的不堪。波蘭人有著被納粹鐵蹄蹂躪的痛苦,也有著蘇聯紅軍製造的卡廷慘案的記憶,但他們在面對猶太人的問題上,卻也有著泯滅良心的行為。好在影片直面了這段歷史,至少算是有了一些懺悔。

艾達前二十年在修道院裡建立起來的一切麵臨著動搖。她糾結於親情愛情與宗教情感之間,她有了世俗的牽扯,對於自己的未來也有了猶豫。她作為猶太人的事實,與她獻身於基督教,在她心裡也有了衝突。更何況父母慘死的那段歷史,又給了她多大的衝擊?殺死父母的兇手,卻也留下了她的命脈。

比她更難以接受那段歷史的,卻是她的姨媽,這個曾被稱作是「紅髮旺達」的女人。她一出場就顯得異常的幹練與無情。她也是個猶太人,不過參加過游擊隊,現在身居法官高位,一個人過著不錯的生活。她私生活相當的混亂,甚至在陪同侄女艾達去尋求歷史的旅程中,也不忘及時行樂,惹得成長於修道院的艾達對她側目而視。她行事也相當霸道,不過在那樣的社會裡,不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又如何能夠順利地幫侄女找到父母的屍骨呢?

一開始旺達對她的侄女艾達也很冷淡,但尋找共同親人遺骨的過程,讓他們之間親情萌生。對於最後的真相,旺達比艾達似乎更難以接受。與她妹妹妹夫一起死去的,還有她的兒子。她本來知道得就比艾達多,但一直在內心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也許希望著還有其他的結果。當她聽到兇手親口講述當時情形,手中捧著兒子的骸骨之時,她內心所構築的一切均告坍塌。她最後決絕的行動,果斷而簡單,沒有一絲的猶豫,一如她平時行事。她放起的那段音樂,也許是對過去生活的懷念?

其實,她早該明白在這種亂世的殘酷,也該明白真相的可怕。你既然有勇氣去追尋歷史,也就得接受歷史的殘忍。作為一個新興紅色政權的法官,她手裡掌握著很多人的生死大權。按照她的說法,她曾經為了鎮壓紅色政權的敵人,將大量的反動分子送上了刑場。因此,她也才得到了那個恐怖的「紅色旺達」的外號。她的死究竟是對納粹及波蘭人對於猶太人暴行的抗議,還是對於自己過去濫殺的懺悔,這是一個無法知道謎底的問題。

艾達遠不如姨媽旺達那麼果斷與決絕,她在世俗與上帝之間徘徊著。她本來已經傾心於世俗的世界,因為身份的認同會讓她覺得在修道院裡難以存身。但姨媽最後的果決行動,又將她推向了修道院。即使是初嘗的愛情,也讓她感受世俗的生活不過如此,並沒有更多增多她對於現世的留念。但她回到修道院裡,她的心態已經完全變了,她沒有與同伴一起立誓成為修女。作為一個修道院里長大的女孩,純潔得不知世事,哪能想到歷史後面竟有如此多的糾結?她為兇猛的歷史所傷,她得重新定位自己生活的座標。

歷史太兇殘,回首恐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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