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教父》：又至一年聖誕時

又至一年聖誕時。

對於國人而言，「聖誕」這兩個字並不似西方那般充滿了辭舊迎新的意味，而更像是一個出遊購物或者廣納禮品的藉口。不過同樣是東方，自明治維新時代就傳入的聖誕節在日本要受重視得多，節日氛圍亦遠在中國之上。東瀛的動畫大師今敏便利用「聖誕」講述了一出溫暖的新生故事。

說到今敏，其不世才華和英年早逝都令人唏噓不已。雖然作品不多，但也很少有導演能像他一樣做到部部皆為經典，並且每一部的題材與類型絕無雷同。愛情、懸疑、驚悚、科幻，各種元素都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如果說「現實」和「幻想」是今敏動畫兩大關鍵詞的話，那麼在《東京教父》里，這兩個詞語被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既有對於現實的觀照，也有飽含美好的浪漫，至少是他作品中最柔軟的一部。

不過，即便有著大圓滿的結局，今敏也沒有讓喜悅來得那麼直接，而是在絕大部份的時間裡讓影片充斥著辛酸孤寂的感覺，便如聖誕夜的這片冰天雪地。在流光溢彩的霓虹燈以及高聳入雲的東京塔下，反襯的是三個流浪者和一大批底層小人物的殘喘掙扎。紅色的東京塔作為一種象徵無數次突兀地出現在背景中，但對於處於灰暗前景中的人物而言，那便彷彿是格格不入的另一個世界，如何活下去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於是，在這種情形下，戲劇衝突來了。三個流浪者在拾荒過程中發現了一個棄嬰，是留下還是送走不僅成為了令他們反覆糾結猶豫的心病，也讓他們度過了一個遭遇各種巧合、逐漸找到心理救贖的奇蹟之夜。

老金遇到曾經害自己妻離子散的高利貸債主，之後又在醫院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女兒；阿花走投無路，只得向從前自己當同性戀歌手時的媽媽桑求助；美雪則在最後碰到了離家出走前刺傷的父親……三個人的過往在為棄嬰尋找父母的途中被緩緩揭起。一方面，悲傷苦澀的經歷是他們借酒澆愁、自暴自棄的源頭，但在另一個層面，一旦有某種外力迫使當事人再度正視這段回憶時，或許也會成為他們洗心革面、重新開始的強大力量。在本片中，這個外力便是他們發現的棄嬰「清子」。

這個在他們眼裡無比美麗、可愛、純潔的「清子」給了他們幫助她尋到雙親的動力，並因此引發了各自內心對於美好生活的憧憬，「清子」就如同是個催化劑，使三人破敗頹喪的心死灰復燃。影片的末尾無比精彩，之前略顯緩慢的節奏陡然加快，劇情在千鈞一髮卻又笑料頻出的節奏中推向高潮，三個流浪者在完成自我救贖的同時也救贖了他人，從電影開端的被動消極到此刻的主動積極，預示著他們的心態終由陰霾走向了陽光。

《東京教父》可以看作是今敏對耶穌誕生的另一次演繹，在這個帶有童話色彩的故事裡，雖然沒有來自上帝的憐憫，卻洋溢著源於人間的真情。又至一年聖誕時，祝願普天下的世人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