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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陣俱樂部--Fight Club

搏击俱乐部 / 搏击会(港) / 斗阵俱乐部(台)

8.8 / 2,326,816人    139分鐘 | 151分鐘 (workprint version)

導演: 大衛芬奇
演員: 布萊德彼特 艾德華諾頓 海倫娜波漢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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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鷹

2015-01-06 19:22:16

我是誰


       」 我是誰?「
       當口中緩慢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說實話,我有點懵,太難了,以致於一點頭緒都沒有。它作為哲學三大疑難之一 ,與「你從哪裡來?」和「你到哪裡去?」比肩而立,而我偏偏覺得它最難。
      認識自己,總是最不容易的。
      我試著開始一點點地作答,但真正的作答過程,絕不可能是我用一下午的時間在鍵盤上寥寥敲幾下就可以完成的。我或許還要經歷得更多一些,一點點地不斷接近這個答案。或許需要幾年,或許需要一生,我不知道到底要多久。人生無常,「我」在時光里行走,落下的每一個腳印,它的深淺,它的大小,它的位置,都不一樣。軌跡上每一處,都在起著變化,「我」一直都是起點的那個我,而「我」也一直都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
       我只能嘗試地描述現階段的我自己,精準與否很難說得清楚,但至少可知。
弗洛伊德把人性的結構分為三個維度:本我、自我、超我。而在我目前的階段里,我只能在"自我"的這個維度盡我所能地給出回應。
首先,我不能不承認,我和千千萬萬的人一樣,是天地之蜉蝣,也是滄海之一粟。人潮洶湧,那種不起眼的,指不定哪天就被淹沒了的那種人,說不定就是我。
       我和大家一樣,坐一樣的車,穿一樣的衣服,喝一樣的碳酸飲料,吃一樣的垃圾食品。睡一樣的覺,住一樣的房子,說一樣的人話,做一樣的事情。我們是那麼相似:開心的時候發笑,難過的時候流淚,生氣的時候暴躁,恐懼的時候發抖。會發獃,也會瘋狂;會哼小曲,也會吹口哨;會看電視,也會上網閒聊;會睡覺,也會做白日夢;會說話帶髒字,也會滿嘴砲火車……
       我和大家一樣,是一個模子裡弄出來的玩具,是一條流水線造出來的產品,終日忙忙碌碌規規矩矩地生活,為了未來勤勤懇懇安份守己地耕耘和學習,從小到大,我為自己後腦勺上貼個「合格」的標籤開心,為自己腦門上貼的各種標籤無比自豪,我為自己和別人差不多而不是差一大截而暗自慶幸。
      我知道我很俗。
      電影Fight Club里,有一段獨白,「You are not special. You are not a beautiful or unique snowflake. You are the same decaying organic matter as everything else. We are the all-singing, all-dancing crap of the world. We are all part of the same compost heap.」(你不是什麼特別的人物,你不是美麗的、獨一無二的雪花,你跟其他生物是同樣的有機物。我們只是來這世界走一遭罷了,跟其他生物沒什麼兩樣。)
       說的那是你我。生在人世間的你我——凡人。
       但隱隱約約,我又覺得自己與週遭的人不一樣。或許,我們的生活方式,成長軌跡並無二致,但我們的抱負理想,人生境遇又怎可能相同。所謂活法,千人千種。縱是芸芸眾生的一員,縱是平凡無奇的普通人,縱是無甚天賦的凡夫俗子,我也是作為獨立的個體而存在的。
       世界上的我,只此一個。凡人只是我的表皮或身份,一直未曾紮根入我的靈魂。
       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是孤獨又美麗的雪花。在我的靈魂房子裡,住了一群不一樣的人。
       那個在窗邊一邊拿著地圖,一邊不斷用望遠鏡張望的是個旅行家,他對一切新鮮事物都感興趣,喜歡到世界各地去遊歷。對他來說,旅行能擴充眼界,眼界能擴充心界,而擴充心界,恰恰是人一生中應該去追求的事。雖然所有人都只是大千世界的一介塵埃,但心卻可以很大,大到宇宙蒼穹都不為過。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它的獨特它的美,都在發生各種各樣感人的事,都住著一群又一群善良的人,他若能透過眼球去感受,然後把它們收入心懷,那麼,他覺得,此生,甚美。
       那個站在書櫃前低頭翻書,時不時點頭淺笑的女孩子,還是個學生。她和旅行家是好朋友。因為她們有共同的夢想——感悟世界,開拓心界。只不過一個是橫向,一個是縱向;一個透過自己的眼,一個透過別人的筆觸。旅行和書,都能使我們更接近真實的世界。真實的世界是怎麼樣子,世界到底有多麼妙不可言,她想知道。
      那個窩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時不時濕了眼眶的,拿著紙巾抹眼淚的,是個青春期少女。她在看那部法國愛情電影Jeux d'enfants(兩小無猜),為男女主人公相愛十年卻不敢承認彼此間的愛情而難過,為男女主角自我毀滅式的結局而唏噓。 「Love me,if you dare...」她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那句全劇里最讓人痛徹心扉的台詞。她和所有的少女一樣,鍾情浪漫,期待愛情,憧憬一世一雙人。
      那個穿著一絲不苟的衣服,劈里啪啦敲著計算器的中年婦女,是個老會計。她做事認真嚴謹,條釐清晰,但也很刻板,很不懂變通。總之,就是很traditional的女人。金牛座的她,對數字還算敏感,於是便入了會計這一行。她喜歡把生活中的一切數位化。她計算卡路裡的時候,都非要偏執地精準到克。買東西的時候,她能在腦海里自動生成計價器。性價比是她購物出手的重要標準之一。記帳,查匯率,看股價,瞧利率,對她來說,地位與吃飯睡覺無異。
       那個在書桌前,低著頭奮筆疾書的,是個入行不久的記者。他喜歡文字,也喜歡關注社會一點一滴的變化。他認為筆不一定是無形的刀槍,也可以是鎧甲。他還和很多青年一樣,滿腔熱血,富有正義感,相信這個社會會變得越來越好。他願意當社會變化的見證者和記錄者,願意陪同社會一起成長。
       那個一邊瞅著《蠟筆小新》,一邊拍著大腿捧腹大笑的傻缺,是個無業遊民。說好聽點,就是自由職業者。或許他沒有別人的錦衣玉食,但他有許許多多別人都沒有的時間。嗯,在時間這個領域,他是暴發戶。他有很多時間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他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在大多數時間裡,他可以盡情地笑或者鬧,想唱歌就唱歌,想睡覺就睡覺。雖然他只能溫飽,但他很快樂。他說人生要及時行樂,他說人要熱愛自己現在的生活。
       那個時而望著滿桌子照片傻笑,時而站在衣櫃門前,望著滿櫃衣服陷入沉思的,是個初出茅廬的攝影師兼服裝搭配師。她喜歡搭配和記錄一切美的東西。她畫風不好,創意也欠佳,於是成不了設計師。但她關於美的觸覺還算敏銳,她對色彩和把握也算精準。逛街,拍好看的照片,看服裝店的櫥窗,收集設計的草圖,都能讓她幸福。
       那個拿著零食,一邊逗著小孩,一邊嘻嘻嘻笑著活蹦亂跳的,是最鬧騰最歡脫的老頑童。其實他很固執,固執得在大多數情況只遵循自己的原則。他從未試著說服別人認可他的觀點,也不去爭論或質疑別人的理論。只是當與別人的觀念大相逕庭的時候,他便識趣地走開,持著「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論調。有人笑他痴傻,笑他不肯妥協,笑他只守著心中那一份自以為的純粹卻失去了很多。每每這時候,他會嬉皮笑臉地回你一句:"別人笑我太癲狂,我笑別人看不穿嘛。"
       那個輕敲著琴鍵低吟淺唱的,是個歌妓。她長相平庸,在魚龍混雜之處總披著面紗示人。觀眾看她時,她目光閃爍,低頭的眉間儘是窘迫,窘迫背後是顯露無疑的自卑之態。觀眾看向別處時,她才抬起頭,用餘光打量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她能精準地撲捉每一處細節,每一個皺眉,每一聲嘆息,她都盡收眼底。她喜歡在密閉的自我空間裡,觀察外面的世界。很多時候,她只相信自己。
       ……
       旅行家、女學生、少女、老會計、記者、無業遊民、攝影師、歌妓,九個角色,無疑都是我,但不是完整的我。若把我的人格切成小小的塊狀,那麼他們定然支配著其中一塊。我清楚地知道,我靈魂里住著的小人,或許有成千上萬個,畢竟人是極其複雜的動物,一人千面也不為過。
       往細處想,我真的還挺特別的。
       電影Fight Club裡面說:「I wasn』t really dying. I wasn』t host to cancer or parasites. I was the warm little center. That the life of this world crowded around. 」(我沒有絕症,也沒有癌症或是寄生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心,周圍擁擠的生命的中心。 )
        我很喜歡這個說法: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中心,周圍擁擠的生命裡的中心。
       我不特別,但我又很特別。
       我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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