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五軍之戰》：沒了英雄，只剩傳奇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將《霍比特人》視作「魔戒前傳」符合電影營銷的手腕，實際上《霍比特人》生於1937年，為1954至1955年出版《魔戒》系列的老大哥，只是彼得•傑克遜的電影轉化時序反轉，《霍比特人》成了《魔戒》的小弟。相比《魔戒》宏大的史詩格局，《霍比特人》的歷險顯得小兒科，其實原著《霍比特人歷險記》乃托爾金為兒子所作，本是一部歷險童話。
電影版有《魔戒》大成在前，市場的呼喚固然要延續前作遺風，對原著童話的叛離不可避免。然而彼得•傑克遜打造夢迴中土的《霍比特人：意外旅程》時，一方面想把《魔戒》的料做足，另一方面又深陷原童話著格局困囿。相比《魔戒》的波瀾壯闊，開篇惡龍史矛革霍亂和霍比特人之家的敘述並不魔幻，而更接近童話和喜劇的氣質。直到後程與食人妖邂逅，遭遇狼座和半獸人的襲擊，溫故完精靈王國向迷霧山脈進發，並經歷了哥布林洞穴大戰以及半獸人交鋒之後，《霍比特人：意外旅程》漸入佳境，總算回到了《魔戒》的氣質軌道。
到了《霍比特人：史矛革之戰》時，風格又走偏了，幾乎回到童話的軌道。第二部最大賣點是巨龍史矛革，但好萊塢關於龍的傳奇影片眾多，史矛革絲毫談不上優勢。整個第二部能給人留下印記的無外蜘蛛大戰、奇幻漂流以及史矛革之戰等，幾個重點橋段並無太多魔幻色彩，且顯得小打小鬧——這些放到《魔戒》三部曲大餐中，充其量是花椒大料，以致於《霍比特人：史矛革之戰》最後成了六部中土系列中的雞肋之作。
導演彼得•傑克遜似乎把勁頭都憋在了《霍比特人：五軍之戰》中，終於為中土迷奉上了一場甘暢淋漓的收官大戰。故事上承史矛革進攻湖上小鎮，開篇用火海戰術擒拿眼球，但這一集要裝載的戰鬥場面實在太多，幾乎沒費太多周折就讓巴德一箭KO了不可戰勝的史矛革。阿爾溫、愛隆和白袍巫師幾大《魔戒》元老解救甘道夫並大戰索倫一役，也成了小插曲，故事隨即轉入寶藏之爭。索要金子的難民團剛上孤山，精靈大軍就殺到了，然後是索林的矮人鐵騎援軍，沒等奪寶大戰打響，半獸人就接踵而至，奪寶之爭一個90度大彎，轉入波瀾壯闊的正邪大戰。
《霍比特人：五軍之戰》有《魔戒》技術與理念打底，製作上無可挑剔，但在結構、敘事和人物定位等方面都給中土迷留下詬病之處。細心的觀眾會發現，《霍比特人：五軍之戰》由幾個塊狀故事生拼而成，故事的轉場不是靠台詞來實現，就是生拉硬拽，起承轉合的過渡均缺乏手段。比如黃金之爭與正邪之戰的轉化，完全是不由分說的硬來，而索林邪念的峰迴路轉，更是莫名其妙。這也難怪，原著五軍之戰的篇幅並不大，本不過是巴金斯奇幻歷險的一個配飾，到了電影裡卻成了饕餮影迷的終極追求。
為了突出這場波瀾壯闊的戰鬥，幾大利益集團的政治拉鋸被提伸出來，可當一幫被寶藏蠱惑的英(強)雄(盜)與半獸人廝殺時，已無正邪之別，人物全塌了。索林成了背棄諾言的鐵公雞；精靈王在見死不救的基礎上又添強盜罵名；巴德雖得索林爽約之由，但強取豪奪不盡地道；甘多夫一手策動了索林的孤山之行，最後竟站到了奪寶大軍的隊伍里；萊戈拉斯和塔瑞爾明明偵查到了半獸人大軍出動，卻在大戰中趕了個晚集；唯巴金斯始終如一堅守初心，結果不僅主角地位被徹底淹沒，高潮該有發揮時又被打暈過去，成為一個錯過高潮的「見證者」。
《霍比特人：五軍之戰》大可將史矛革之死劃到《霍比特人：史矛革之戰》中，這樣一來，既解決了第二部內容空洞、缺乏大場面的問題，又解決了第三部開篇史矛革輕易被巴德射死的唐突。第三部起於阿爾溫、愛隆和白袍巫師大戰索倫以及難民向孤山的進發的平行剪輯就很好，騰出的篇幅用於梳理幾個主要人物內心世界的轉換，那麼一眾人物皆有得救。
歷時13年之久的中土傳奇就這樣戛然而止，留下了無窮回味，同時留下了遺憾。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彼得•傑克遜先拍《霍比特人》再拍《魔戒》，那該有多好。沒想到13年詩史般的中土追逐，最後沒了英雄，只剩傳奇。
【2015年月25日《京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