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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圖騰 The Wolf Totem

狼图腾/LeDernierLoup/WolfTotem

6.6 / 6,031人    121分鐘

導演: 尚賈克阿諾 副導: Matthieu De La Mortiere
演員: 姜戎 蘆葦 馮紹峰 竇驍 昂和妮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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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冷門

2015-02-28 08:06:38

弱者永遠是對的


《狼圖騰》是一個傷感的故事。同時它又警醒你我,電影是一種欺騙的工具。在導演偏頗的視角之下,我們為狼群的滅亡深感痛惜。
影片矛盾的建立與某一類西部片十分相似。狼是頑固的印第安人,蒙古人是被馴化的印第安人,政府則代表了美國軍隊。該類西部片一改早期西部片將印第安人妖魔化的傳統,從本土居民的視角出發,以他們被消滅告終,反思美國白人拓荒時期犯下的種種罪惡。侵略者毀滅了當地舊有的生活方式、規則、敬畏,自然與科技、情感和理性、遠視和功利之間的衝突則在武裝鬥爭的過程中得以凸顯,無一例外由後者贏取了勝利果實。不過,在電影之外,我們對弱者的憐憫卻佔盡上風。
這種傷感,這種對舊有秩序消亡的哀嘆,與我們投射到宋末元初、明末清初乃至清末民初時代的情感,幾無二致。
電影倫理中有一條普遍卻未必都適用的規則,即弱者永遠是對的。而大自然和時代車輪前進的規則則正好相反。在我們這個時代,科技、理性和對功利的追逐儘管常常在電影中受到批判,然而它們卻統治著全世界,其所帶來的纍纍碩果進一步確證了它們的合理性。即便不能說它們就是對的,但至少,斷言它們是錯的就有欠考慮了。或者我們妥協,認為世上的任何事物都無可論對錯。
倫理的可商榷性為電影工作者留下了操作的空間。所以早後期的西部片都可以打動人心,《康熙王朝》也把同情全部傾注到入侵者的身上。我們站在康熙的一邊而不是鰲拜的一邊,因為康熙的力量遠弱於鰲拜。
《狼圖騰》的獨特性在於,它憐憫的不是某一個人類族群,而是狼群。狼的正義性很難建立,作為肉食動物,當它被賦予人性時,往往是人性邪惡的一面。它一向的擬人化形像是侵略者。正因如此,姜戎原著的價值觀被人詬病,它頌揚忽必烈的侵略精神,這對於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的當代人來說,太過不合時宜。到了電影中,對侵略的宣揚大大弱化,只成了阿爸對第一主人公陳陣的教導,未明確得到陳陣的認同,給觀眾留下了懷疑的空間。
但正義性必須建立,由此為狼賦予人性也就無可避免。它們聰明、堅韌、孤獨、桀驁不馴、有仇必報,最重要的,它們是劊子手的刀下物,有感情、有生命,與納粹殘害的猶太人無異。
主控影片的價值觀,簡單點來說,就是殺害生命是錯的。政府對生態平衡的破壞、生搬硬套地將農耕制度移植到不適合耕作的蒙古草原上,是對狼的正義性的又一重保證。
然而,這套主控價值觀,細思之下卻很難說通了。如果殺狼是錯的,那麼狼吃黃羊是不是也是錯的?人吃羊肉呢?電影給出的答案是,殺狼是錯的,但後兩者卻不是。首先,通過對狼的大量個體特寫以及人類(無論牧民一方還是政府一方)對他們的凝視、描述、想往,創作者將狼擬人化了——它們是人,被傷害的羊群和馬群則完全不享受此類待遇;其次,狼自始至終不是侵略者,它們是被逼無奈之下才進擊人類的牧群,並在攻擊過程中大量傷亡,傳達給觀眾的只有復仇和掙扎的悲壯,壯觀的場面竟讓人獲得了一絲快感。
這種對不同生命的不同等待遇當然是矛盾的,對狼群的浪漫化處理方式多少也有些自作多情,然而卻可以接受,並且不妨礙電影打動人心。因為人類要想舒服地生存,必要進行矛盾的選擇。就像愛狗者忍受不了別人吃狗肉,卻並非個個都是素食主義者。更極端一點說,草木也是有生命的,但我們無論不肯坐以待斃。同樣,將狼趕盡殺絕儘管殘忍,卻保障了牧民免受恐懼的襲擾。只是我們很難說清,人類的唯我獨尊將把人類帶向何處。
我喜歡這部電影。但我想,倘若避免擬人和浪漫,更嚴肅地對待影片題材所可能涉及到的自然、生命和歷史議題,推倒那些經過矯飾的戲劇化對立,我們看到的將是一部更感人的電影。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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