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歌舞妓町》：日本軟情色視角下的情侶鐘點房

《再見歌舞妓町》：日本軟情色視角下的情侶鐘點房
文/馬慶雲
今年1月份，在日本上映了一部名為《再見歌舞妓町》的電影，目前該片在大陸已經可以看到。該片導演廣本隆一很有特點。日本大量導演專注於AV電影和重口味性暴力影片拍攝，而廣本隆一則反其道而行，在電影內容上，選擇輕口味，或者說是軟情色故事。我在以前的評論文章中說，日本的情色片有頗多的變態鬼氣。《再見歌舞妓町》需要拿出來，作為一種反例補充。
《再見歌舞妓町》帶來的是，軟情色中的冷靜思考，或者說，可以排除思考，而是審視，然後無果。日本很有一批這種風格的影片。該片故事內容十分討巧，選擇了一個專門用來做打炮鐘點房的低端酒店作為切入點，展現了酒店服務人員的辛酸故事，同時抓取了一些來酒店開房人的故事。這些人的故事，都被打炮鐘點房纏繞著，都有著昏黃的性事。
廣本隆一的特點，便是，在這些性關係中，展現出不令人厭惡的性交過程，最終在這一關係中，找到一種對萬物的審視感，雖然最終審視感的歸宿是迷惘。在《再見歌舞妓町》中，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從事性服務的女主人公之一，在面對吸毒男嫖客後的反應。先是尋求救援，然後穩定局勢，進而知道該男子的辛酸的處境，最終以性的方式撫慰男子，並勸誡他重新振作。華語片中，這種軟情色中的正能量撫慰橋段，不多。我們唯獨在《一路向西》中，展現出了男女一號主人公之間的情感互動，以性之名，撫慰心靈的意思，有了那麼一些。
打炮鐘點房內外的故事，足夠具備情色因子。但是，《再見歌舞妓町》的最終目的，並非在於情色，而是通過情色去抓取人世的部份悲歡離合。我們在這部電影中，可以看到多人的辛酸，甚至於可以拿出每個人的辛酸來長篇大論。但是，這部電影又有其特點，每個辛酸的人，對發生的性事，處之泰然，平常對待。辛酸經歷，以性之方式展示，最終又收之於這種平靜的處之泰然，可謂是該片的很大特點之一。
這也是廣本隆一的風格。「辛酸經歷」，是廣本隆一部份電影的基本內容。主人公大多或物質上窘迫，或精神上苦悶。「以性之方式展示」，則是廣本隆一大量電影的技術手法，也是人物故事發展的推動力。窘迫與苦悶，尋求性上的釋放，再合情理不過。「最終又收之於這種平靜的處之泰然」，是廣本隆一的藝術追求。
某些展現窘迫苦悶之後的性關係電影中，最終不是理智上的情感克制，而是感性昇華，昇華到一種暴力、自殘、殺戮等的衝突中去。廣本隆一對性釋放抱有特別值得注意的克制力。《再見歌舞妓町》中，大量主人公在打炮鐘點房中展現與經歷了各自的與性有關的事情，最終都選擇平安度過，有的遠走，有的回歸常態生活，有的最終有情人成了眷屬。部份日本導演表現出了強大的哲學意志上的「收斂」。
這種哲學意志上的「收斂」，在賀衛方先生的著述《法邊餘墨》中，被說為「他們總是恪守著不同階層各首本分的信條」。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找出此書，讀《日本人的秩序感》一文。《再見歌舞妓町》便是最終回歸到這種本分的狀態中。日本人為何會恪守本分，並非老馬此文的論述重點，需要例證與論證的讀者，可以去讀《法邊餘墨》。
影片最終，廣本隆一的這種審視，造成的，是一種迷惘感。這種迷惘，往往面對影片要幹什麼，又幹了什麼的低級追問。很多影片，只是展示迷惘，並不指引方向。賈樟柯投資的《忘了去懂你》，實際上，也是這種生存的迷惘感，沒有最終的批判指向，只有收尾後的茫然無措。
如果我們多看一些日本電影，甚至於很多中國傳統的小說，都會發現這種迷惘感的普遍存在。或許，我說的是或許，哲學帶來的，也不是向何處去的動力，而是不知向何處去的迷惘。好萊塢電影，尤其是爆米花類型的，沒有這種迷惘，要幹什麼事情，都說的特別直接。看慣了好萊塢的影迷，實際上應該看一看這種迷惘感很強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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