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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甦醒--Winter Sleep

冬眠/冬日苏醒(港/台)/冬日甦醒

8.2 / 36,826人    196分鐘

導演: 努瑞貝其錫蘭
編劇: 埃伯魯錫蘭
演員: 哈魯克比爾吉內爾 梅麗莎索珍 戴美特阿可芭 內加特伊希賴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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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號

2015-11-28 10:03:35

我們各自生活在河的兩岸


賽馬場裡的動物狂歡,刺耳尖叫,唯一的大滿貫是時間。很難想像美存活於這個雜物的世界裡,瑣碎如樹的葉子,不斷的凋零,又不斷的抽芽。小旅館孤伶伶的屹立著,象徵主義者會以為這是一個絕妙的比喻:人生如旅途。怪不得《憂鬱的熱帶》開卷便是驚人的一句:我討厭旅行,我恨旅行家。橫跨兩岸的橋是懸空的不存在,假如理解是必要的,那麼不理解也就是必然的。錫蘭也許會同意,至少可以斷定的是,這一過程十分的困難:人們似乎總是把善意誤判為惡意,也或是說所有的善意都包含某種企圖。
整個故事可以簡潔的概括為:在安納托利亞開始的一個漫長的冬天。
艾登先生走出房間,進入了冬天的世界。
艾登夫人走進另一個房間,從嗶嗶剝剝的火花聲中,進入了更寒冷的冬天。
當石頭從砸碎了玻璃窗,並沒有帶來對話的可能,從小孩到父親,他們把任何諒解都理解為屈辱。而他們認為石頭砸碎的不是一個無辜者的車窗,相反的,而是受欺凌者對一個欺凌者的回覆。這也不難理解為什麼Nihal(艾登夫人)把一疊鈔票遞給這戶人家的時候,父親並不以為意,而是平靜的,站著看那無情的炭火把多餘的善意焚燒殆盡。而正是Nihal與丈夫爭吵,後者出於補救而把錢放到夫人的書桌上:表示對她慈善事業(他一直反感)的支持。恰巧由於艾登的無情,或是理性,我們也因而得知,夫人的善意即便不是虛偽的,也是多餘的,甚至是未彌補生活的空虛而萌發的。因此,Nihal也反擊,由指責到威脅,進而「絕望的一躍」,然而並沒有逃出自縛的繭。而站在丈夫的角度,這個一心寫就《土耳其戲劇史》的演員,退休之後回到父親留下來的旅館,孜孜不倦地為某個不出名的報刊雜誌撰文:如同一切知識分子,站在道德高地之上俯視大地。然而這種自大,並沒有毀滅作者,因為劇中人物各個相似,借用艾登的姐姐一句話:我們生活在這兒,如同冬眠。
假如你喜歡形而上的對話,你會愛上這部虐心的電影:無處不在的對話,以爭吵(並不激烈)告終,卻與生活無關,又包含在生活之內。然而所有的人物都有自己的房子,隱遁其中,關上了理解的門。
文學性是本片最大的特色,樸素而簡約,如同真實的生活場景:每個人都在為了一些瑣碎而活,又試圖搭建某種橋樑,而以妥協告終。人們終於在踏進對岸的前夕,躲進了自己的房子,把寒冷留在了外面。
雖然我沒看過昆德拉的小說,但聽過他的一句名言: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難道不可理解為:人類一發笑,上帝就思考,因為快樂往往虛妄。也如魯迅說,希望如同虛妄。因此沒有人可逃離,各自照著劇本,說著彼此不理解的台詞。
錫蘭的電影,是沉靜如花的,色彩絢爛的油畫。他並不冷酷,因而最終艾登先生得以擁抱著哭泣的夫人。船還是需要到岸停泊的,我們可以關上門,可以不過橋,然而不會停止眺望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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