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燈下黑——看《刺激驚爆點》想到的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喜歡偵探小說或是懸疑電影的朋友往往習慣於發掘那些容易被人忽視的線索，大家在閱讀和觀影過程中總是喜歡跟故事中的「警探」一較高下，看看誰能搶先一步發現真兇。似乎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一句「哈！我就知道！」式的感嘆來得直接，這種智商上碾壓所帶來的快感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的。
然而影片《刺激驚爆點》卻另闢蹊徑，結尾處出人意料的反轉，著實給了觀眾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警察是不會接受複雜的解釋的。

首先要明確的一點就是，同樣是執法者與犯罪分子的博弈，但調查與審問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辦案方式。前者側重證據的搜集，後者偏向供詞的推理。二者的區別在於線索的可信度上，調查的過程更多的是在現有證據的基礎上模擬嫌疑人的犯罪手法和心理，而審問則要求執法者判斷對方所提供的供詞是否合理。

這也是本片最弔詭的地方。

影片採用了平行蒙太奇的手法，通過肯特的回憶再現了案件發生的全過程：
在事故中喪生的曾遭受貪污指控的前警官迪恩·基頓、乖張暴戾的神槍手麥克·麥克馬納斯、有著奇怪口音的弗雷德·范斯特和爆破專家托德·哈克尼，以及自稱詐騙藝術家的他本人，六個月前被警察局作為一起卡車搶劫案的疑犯帶到警局過了一夜，原本不該關在一起的五個人為了設法挽回點兒面子而策劃了一起報復警察的行動。

毫無疑問的是，這種警方審問、嫌犯回憶的結構，在很多影片中都有體現，比如去年上映的《解救吾先生》。所不同的是，《吾先生》中的邢峰從頭到尾都很明確華子就是整個綁架的策劃和實施者，所以他在審問的是一個犯人。而《嫌疑人》中的庫科則一直把肯特當成一個剛剛拿到了特赦令的從犯，一個目擊者。

對目擊者的「詢問」明顯有別於對嫌疑人的「審問」，區別在於犯人的身份是否明確，而這一點，恰恰決定了對方所提供的供詞的可信度。東野圭吾的《嫌疑人X的獻身》就是很典型的「在不明嫌疑人身份」的情況下做出的調查，其警方被犯人牽著鼻子走的結果和本片如出一撤。

你怎麼敢在魔鬼的背後開槍？要是沒射中怎麼辦？

除此之外，庫科在審問過程中不斷表現出自己對基頓的不滿，所以當庫科問到「凱薩·索澤」的時候，肯特順理成章地把矛頭引向了這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身上。他一直在強調自己不是叛徒，更不想當叛徒。無形之中，他早就把自己和這個犯罪幫派隔離開了，同時也把基頓推上了台前。
誰也不會懷疑一個絮絮叨叨的傻子能在這樣一個高手雲集的團體中翻出什麼大浪來，又有誰會相信那個哆哆嗦嗦說著自己「被魔鬼嚇到了」的瘸子其實就是那個「魔鬼」？更何況還有基頓這樣一個在庫科眼裡有著「因逃避調查製造過死亡假像」前科的人。

肯特存在意義，無非就是「確保不會鬧出人命」而已。

另外，除了首尾呼應的手錶和打火機，影片還有一個很值得玩味的細節：肯特因為話太多被人戲稱為「口水先生」，而凱薩·索澤（Keyser Söze）中的「söze」一詞在土耳其語中正是「說的太多」的意思。

無心
丙申仲夏
記於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