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了電影這碗毒雞湯

去年的七夕情人節，和當時做後期的男朋友買了一套情侶票，一年後必須靠兩個人的兌換碼合一，才能取票。
一年後，剛分手不久的我收到兌換碼，有些尷尬的要來另一部份，一個人去看了電影。躲開了七夕節，畢竟沒有誰想坐在一堆情侶里給自己添堵。
分手的理由很好笑，一個做後期的男朋友和一個做劇本策劃的女朋友，住在一個房子也可以一個星期見不到面。
很不湊巧的是，選的這部點映電影，男主角也是個有電影夢的剪輯師。於是我在一堆笑聲和尖叫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上一次發生這種事，還是另一碗更毒的電影雞湯，《我是路人甲》。
「又一天過去了，過的怎麼樣，夢想是不是更遠了？」就像《我是路人甲》裡最後那段真實採訪，他們笑得眼睛裡有光，但夢想漸行漸遠，遙不可及。聽起來有多犀利，就有多傷人。非身處局中，也許很難體會這是一碗多毒的雞湯。電影這件事往往不是你一個人自己努力了或者有才華就能實現的事。
學電影的時候，吃過比電影裡男主角江洋更多的苦，開玩笑說通往畢業證書的每一個步都是用錢燒出來的，被導師嘲笑沒錢學什麼電影，為了賺夠拍片的錢每天只睡3小時的寫狗血劇本寫策劃案帶藝考，租不到場地每天蹲在店門口求老闆，被城管趕，被警察追，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滾過山坡，睡過車來車往的馬路中央，攝影上午拍攝受傷去醫院縫完針下午繼續扛機器。
被逼得最絕望的時候，想過要不放棄算了，在拍攝現場情緒崩潰暴哭，甚至我見過對自己最狠的製片，為了讓場地主人答應繼續拍攝，當著所有人的面下跪。
但那時候，卻是最快樂的。那幾年，我見過北京無數個清晨，倒不是為了賣毒雞湯，只是刷了太多大夜，天濛濛亮的時候，一群人從上一個作業的劇組收工，跟在拉著器材的三輪車後面，吃完早餐轉戰下一個同學的組，內心平和而滿足。最冷的時候去北方沒有冷氣的農村拍戲，刷夜到凌晨3點，一起喝著二鍋頭取暖，燒垃圾化水管取水的日子，卻成為最溫暖的一段記憶之一。
這種情況下的愛情，更多的便是一起扶持。刷夜幫對方做後期或改劇本是常態，拍畢業作品那會兒，還是男友的EX拍片時幫我做副導演拍完開車送演員，連刷大夜，回去的路上差點開車睡著。後來他風輕雲淡提起時，曾經認定就會是這個人了。
誰也沒有料到最後輸給的是忙碌，誰都記得那個電影夢，但誰都輸了。
畢業之後再聚，昔日同學只剩那麼一兩個還在做創作，大家做宣傳，做後期，做策劃，做製片，努力讓自己離電影這件事近一些，讓自己的名字可能出現在大螢幕的片尾字幕裡。
記得北電去年的畢業作品裡，有一個片子講的是一個女孩堅持了幾年夢想後，決定離開回家，離開的前夜遇見一個計程車司機，說起自己的名字在那麼長的字幕裡只是小小的一角，全場心照不宣的笑起來。因為曾經真的聽昔日同學聊起過，他們做的片子上映，幾個人一起去看電影，電影結束，他們的名字還沒出現時，現場觀眾已經全部走光，幾個人等到最後，看到自己的名字，開心的在電影院鼓掌。他講的時候，眼圈有些紅。另一個同學用拍攝現場的狀況把話題帶過。
唏噓嗎，其實是唏噓的。雖然從學這個專業的第一天就知道，最後自己可能離夢想很遠。但現實有時候殘忍得讓你無力反抗。
所以看這部電影裡，江洋做著剪輯師，抱著做導演的夢想，想起那個自己一樣被嘲笑過也確實付諸東流的夢想。老闆說江洋的故事很爛，就像我們無數次被罵拍的是垃圾，寫的東西是坨屎，說這樣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學電影，就像我們曾遇見過的那些，連基本邏輯都不通，卻覺得自己的片能改變行業格局的甲方……
你看，因為電影從來是世俗的藝術，所以任何都可以做，都可以評價，你也可能輸給任何人。
我相信這一路對於江洋來說，是一個逐漸找到自我的過程，就像無數好萊塢電影裡會有的雞湯，最後愛會化解一切。
他在尋找音樂人歐陽琪的過程里，會找到自己，包括愛情，聲音是自然的聲音，也會是他內心的聲音。
電影並未講最後江洋最後能不能實現他的導演夢，或許是因為覺得直接給觀眾造一個夢太不切實際吧，留有希望。
我卻私心希望，現實裡的「江洋」們，能有實現夢想的機會。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