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La Land——令人忘卻故事的技巧

該片可說是近一年以來觀賞過的唯一一部讓我有二刷衝動的電影。一般讓我產生如此想法的影片通常需要非常精巧的劇本編排，作為一個非專業背景的，但又對自己的審美自視甚高的觀眾來說，故事有無意思無疑是最為普適的標準。不過本片故事實在算不上新穎，即便算上結尾的劍走偏鋒，也仍然是一個常規以內的愛情勵志故事。但本片呈現的觀影體驗之酣暢淋漓卻絕非一個簡單的故事可以削弱的，甚至可以說，正因為情節的樸素，使得我可以不斷游離於故事之外，為整個劇組強迫症式的技術流嘆服。或者，攝影燈光剪輯服化道各個部門的無間合作是如此跳脫於螢幕之上，讓觀眾如我無暇顧及情節的老套，只為眼花繚亂的技巧和專業度驚喘。

導演在運鏡和剪輯上創意非常，讓人難忘的鏡頭比比皆是。印象比較深的一個鏡頭處理是開篇不久，女主角參加燈紅酒綠的派對，和陌生人蜻蜓點水地交談，在洗手間孤獨地顧鏡自憐，然後又轉身投入交纏的人群之中。此時刻意安排的長鏡頭，還有群眾演員們隨著背景音樂放慢速度的動作，讓正常節奏行動的女主角和周圍人等立刻區隔開來，孤獨感不言自明。還有女主角在飯店外聽到男主角即興演奏的部份，紅色燈光勾勒出女主角的輪廓，與打在她臉頰上的泠泠月光形成一個對比，使得她在一片混沌的背景中凸現出來，圍繞著女主角搖擺的鏡頭微妙地表現了一種怦然心動的情緒。幾次歡欣鼓舞或者活潑跳脫的氛圍，都會以快速上揚的鏡頭來表現，猶豫感動或者相對冷調的情緒則多用慢鏡。說起來似乎是很簡單的一些規則，但導演的鏡頭語言非常具有個人特色，在描摹細微的情感流露方面用一種不突兀的方式誇大目標情緒，很多鏡頭轉切的角度都很特別，與背景音樂一起，共同作用於觀眾，讓人感同身受。

舞台劇化的處理也是該片的一個特色。因為是音樂劇，所以常常會在戲劇化的時候採取只有舞台才會出現的頭頂聚光燈效果，但過渡自然並不生硬。觀眾如我通過燈光的引導會自然而然轉切到另一種觀影的心態上，自然而然期待一個感情外放或者情節急轉的小高潮，然後隨著這種燈光的撤離又回復到原本劇情片的觀看模式。可以說，這個反覆的切換之前很多音樂劇電影都有，卻唯獨此片的這種刻意鶴立雞群。尤其是最終面試的那個片段，通過這種舞台劇化的設置使得觀眾本人非常直接鮮明感受情緒的起落，意猶未盡。演員的衣著也契合舞台劇氣質，往往極盡鮮艷，對比強烈，尤其是女主角的衣著，多採用色彩明麗的收腰A字裙，不是明黃就是絳紫，無限突出了她身材的優勢和皮膚白皙的特點，配上舞蹈的韻律，堪當秀色可餐。結尾的高潮，男主角演奏想像中的愛情結局，同樣因為燈光和舞台劇般的背景設置，不言自明想像中世界童話般的美好和虛幻，讓看客笑中帶淚。

該片也勾起了自己很多往日的回憶，很多取景地都似曾相識。男主角在落日時分遊走的長碼頭，路燈、海鷗還有遠處藍紫的夕照，又讓我想起在加州road trip時經過的聖莫妮卡沙灘。兩人在爵士音樂酒吧欣賞爵士音樂的片段，也讓我記起在紐奧良，和眾人擠在老舊酒吧昏暗的地板上，靜悄悄等待爵士樂隊演奏的時刻，那種散發熱意的自由揮灑，仿若昨日重現。

在老套故事之上，敘事技巧之奪魂攝魄，此片導演可算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