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間險惡「無懈可擊」

今天雅歌分享的電影並不讓人愉快。甚至看完以後分分鐘得憂鬱症。

街上看到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拉扯著往一輛車上走，行人注目，女人掙扎大聲嚎叫，男人抱歉地笑著說，這是我老婆，有精神病。隨後女人被拉進了車。如果事後你得知男人和女人根本不認識，你會不會後怕？

或者換一種身份，當你竭力告訴人們真相，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理睬，周圍人麻木來回應你，用麻木為你寫悼詞，你會不會覺得屈辱和絕望？

這就是這部片子。名字叫做《無懈可擊》。近一個月，回想情節，依然讓雅歌陷入沉默。

影片講述與我們關係十分微妙的「鄰居」作案的故事。

主人公麥可·法拉第（傑夫·布里吉斯 Jeff Bridges 飾）是一名大學教授，講授恐怖襲擊。

妻子是FBI成員，在某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殉職。

一天他在路上救助了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男孩，男孩雙手被炸得滿是鮮血。

醫院裡認領男孩的夫婦正是他的鄰居。

鄰居奧利弗（蒂姆·羅賓斯 Tim Robbins 飾）和雪柔（瓊·庫薩克 Joan Cusack 飾）有正當讓人尊敬的職業，兒女雙全，待人和善。

但在相處以後的不久，麥可還是對鄰居起了疑心。因為寄來同學會邀請函的大學並非他親口說的大學。通過明察暗訪，他發現鄰居一直在用假身份生活。

而且，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妻子的意外離世、不久前獨狼作案的恐怖襲擊、還有更多埋藏在不為人知的地下的陰謀，甚至於男孩手受傷的真相，似乎都和這個「溫文爾雅」鄰居有關係。

他告訴女友警惕他們，他要求兒子不要再與鄰居的兒子走得太近，他告訴學生們不要相信表面上人們告訴你的事實，但沒有用，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結局也許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細思極恐。

以下評論劇透。

電影除了跟隨麥可明察暗訪鄰居這一條線之外，還穿插他給學生講課的情景、妻子去世那天執行任務的場景。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他越顯得緊張，而情節也跟著加速起來。到最後影片反轉了一次，卻給觀眾兩次的重擊。

第一次重擊。影片沒有如你設想，主人公最後發掘出真相，在危機時刻拯救了一個即將發生的災難。災難發生了。借刀殺人，壞人得逞得不費吹灰之力，甚至要讓人拍案驚嘆：「無懈可擊！」

第二次重擊。如果影片因此而結束，導演大概會落得一個宣洩自己陰暗心理的評價。他在最後把鏡頭拉得很遠，很陌生並且很冷漠：麥可沒有在主角光環的保護下逃脫，他連同隱約知道真相的朋友共同葬身廢墟。事後是媒體的扭曲報導和同學、同事等身邊之人的不同解讀。只是，沒有人，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是無辜的，相信他曾經多麼竭力用血的教訓告訴他們真相：

「放炸彈的是麥克法拉戴，喬治華盛頓大學歷史系教授，相信是與他妻子的死有關，他生前是聯邦探員（被炸大樓是聯邦調查局總部）。」

「他非常認真，他認識所有的恐怖份子（之前麥克正好在研究恐怖主義的課題）」

「我們出外考察，他哭訴妻子的事。」

「麥克法拉戴把妻子的死歸咎於聯邦調查局身上，他的目標可能是維特探員，他是一百八十名死者之一，維特以前是他妻子的搭檔（事實上麥克和維特是好朋友）」……

這是真正的反轉。

麥可曾經在課堂上談過一個被報導炸毀稅務局所在的羅斯福聯邦大樓的電子技師：「我們要怪罪於他，不要別的，只想儘快找出疑兇，因為這樣能挽回大眾的信心，他跟我們所有人都不同，找出他的名字就不再深究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就當是為了那一萬塊的稅款，可是我們不知道，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然後，我們還覺得安全，因為我們知道他的名字。」

真相往往和我們想像的一樣，我們需要一個兇手來挽回大眾的信心，如法炮製地，麥可的模樣就和兇手一模一樣了。

從這些人若無其事的臉上，作為旁觀者的我感受到陣陣的絕望，就像一開始提到的情景，光天化日，卻黑不見底。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被埋葬，不管壞人將會怎樣，真相將一刻永恆地不見天日。那些被艱難翻撿出來的零星拼圖，在一個深受其害的人哆嗦著雙手撣著灰塵重新拼湊起來以後，沒有人願意去看一眼，只當這個「翻撿垃圾的人」，瘋了。

這是一種「無懈可擊」的人間險惡。

麻木是最佳的掩飾、真相隱秘而又難以捉摸的特性推波助瀾、趨利避害的人性加一分，還有真正主謀的別有用心的修飾和設計，讓石沉大海的聲音更顯確鑿無疑。

這是一種「無懈可擊」的人間險惡。

你並不會意識到這是一種需要人人喊打的罪惡，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就像魚感覺不到水的存在，除非它已經被拍打上岸。真相永遠不知道以哪一種形式出現但卻有一種特殊氣味，若隱若現，大部份的人聞到，只當自己精神恍惚。

然而事實卻是，全人類與我息息相關，通過六個人的連接，我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有關係。麥可課堂上慷慨激昂的講話變成讖語。好像在說：「下一個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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